赫连湛一怔，“越越？”

越奴仿佛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狼狈地转过脸去，许久才转过脸来，脸上已是一抹明艳的笑，“我真是自私呢，这一刻，我真希望你不是什么皇帝，我也不是什么贵妃，我们只是村中最普通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管他什么国家大事，为多了一分收成而喜悦，为一场遥遥无期的大雨而忧心……”

赫连湛的心一寸一寸地痛，越奴的每个字眼都好似一把温柔的刀，软软地扎在心上，又深又疼地扎下去，直直地刺到心底里去。

越奴靠到他的胸前，低下头哑声道，“对不起，七哥，我说笑的……对不起……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苍白无力的，赫连湛的心底又酸又疼，只有伸手紧紧抱住越奴，垂眸深深吻着她，记住她的体温，记住她的香，记住她的甜，记住她的一切，一切……

赫连湛是秘密离开的，但也不是什么决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毕竟皇上一日不亲朝，众人皆是看在眼里的，由于得知赫连玦在朝天国，赫连湛便只带了青岩和一支应急的军队离去，留下赫连昭和段宿白在宫中主持大局。

赫连湛离开后，宫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越奴敏锐地觉察到，这片平静已然同赫连湛离开之前的截然不同了，现在朝内的所有大臣，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安静地等待着什么，越奴嘱托赫连昭一定不得马虎，每日，赫连昭和段宿白都会在德阳宫与越奴商议白日情况，皆对近日里大臣的表现感到诡异。

这日，是赫连湛离开的第三日，越奴冒雪来到德阳宫，赫连昭与段宿白已然在了，段宿白束手站在窗前，剑眉微蹙，赫连昭则坐在椅上，以手扶额，感叹，“还好夏辅贤终于下定决心，做了对我们有利的选择，不然此刻形势更加严峻。”

越奴闻言轻声一笑，赫连昭听到笑声，警觉地抬起头，一瞬之间，闲散的眸光炼成一把利剑，直直射向门口，见是越奴，那把利剑便化作青烟散去，不留一丝痕迹，起身笑着迎向她，“七嫂。”

窗前的段宿白一怔，回过身来，眸光忧伤潋滟。

越奴只作不见段宿白神色，褪去落满了白雪的裘衣，淡笑道，“老远便听得你低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坐了位老人家。”

赫连昭挠挠头，“李福可是越来越坏了，七嫂要进来，却不给我们通报一声。”

越奴笑，“是我让他别通报的，后宫妃嫔参与政事，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赫连昭龇牙咧嘴，“真不知那些多舌的人平日里闲着都传些什么事儿啊，觑位者虎视眈眈，他们不关心，只顾着嘀嘀咕咕。”

自赫连湛离宫之后，宫内的闲言碎语多了许多，虽然为人添油加醋改编了不少，主题却无一不是她狐媚后宫，惹君白发，更有甚者传皇上此次出宫是为寻黑发的方子，以好恢复白发前的精力与体力，好再回宫与她恩爱缠绵，越奴自然是不去理会的，赫连昭却是看不下去，总忍不住要咧咧几句，见了越奴沉默以待，更觉忿忿，觉得七哥将嫂子托付于他，他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越奴知道赫连昭心思，心内感动，只微笑安慰，“嘴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能管他们什么？我只庆幸他们说我惑乱后宫，并未多说你七哥的不是。”

赫连昭想说什么，嘴巴又抿起，重复了好多次，却终没说出话来，越奴看得好笑，淡淡笑道，“小昭，你七哥与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我这么信着，你也一定要这么信着，来，告诉我，太后那边境况如何。”

赫连昭闻言微怔，终点点头，沉声道，“除夕将至，太后最近都在忙着招呼妃嫔们准备节目，吩咐了梁贵妃布置夜宴场地，七嫂没有得到消息么？”

越奴眸光一深，“现在七哥不在，宫内又那样流言蜚语，按理说，她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样铲除我的好机会的，她却没有来找我，还吩咐梁子衿等人近几日都要低调行事，不要惹是生非恐怕……”

赫连昭和段宿白一同回过眸来，眸光暗沉，越奴只轻声继续道，“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寂静，熏香袅袅，仿佛听得见它溶于夜色的簌簌声。

许久，赫连昭沉声开口，“七哥离开之前，已在城外整顿好了军队，只要太后动手，我们马上就可以平反。”

越奴摇摇头，“我们能想到的，太后也一定会想到，就这样静待着等她动手，太被动了。”

赫连昭细查越奴神色，微诧，“七嫂，你已然有了打算？”

越奴挽唇淡淡一笑，自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既然你七哥不愿我知道我们这边潜伏在太后身边的人是谁，我便不问了，只把这个交给他，嘱他找机会放到太后的饭菜中。”

段宿白和赫连昭皆是一惊，赫连昭惊诧，“这是毒药吗？倘若被发现……”

越奴摇头浅笑，“不，这只是普通的美颜药，即便被发现了，也可请任何御医证明。”

赫连昭接过瓷瓶，不解道，“那为何还要放在太后饭菜中呢？”

越奴抿了唇，露出一抹阴冷深邃的淡笑，“机缘巧合，让我知道了一种使人死于无形的毒药，太后已经服用那药很久了，现在，也是时候死了。”

一双深邃哀伤的眼眸望来，越奴清冷回眸而去，只见段宿白凝眸望着自己，微微开启的唇仿佛想要向她诉说，只不知为何保持了沉默，只这一瞬，便教越奴想起江家诸多往事，想起三年前的羞辱，想起她的复仇，想起她答应赫连湛的松手……可是，段家常管家，她绝对不会放过，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该报的，她都会报，越奴敛了敛眸，努力压下深深的耻辱与仇恨，唇角扬起云淡风轻的笑，“怎么，段丞相对我的心狠手辣有质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