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爷笑道,“是这位娘娘要见你。”说着转眸对越奴道,“娘娘,这便是小女鲁采苓。”
越奴望向鲁采苓,但见她一袭粉蓝色的锦绣长衫,外罩一抹凝白的狐裘,芙蓉如面,朱唇皓齿,黛眉深处娇俏动人,眸光潋滟,既有闺房女子独有的秀气与贤淑,又不失灵动与生气,越奴笑道,“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你爹爹为你取这名字,怕是担心你心智单纯,听信了他人的巧言去罢,也难怪呢,苓儿生的这样美,好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多的是男子想要将你骗了去。”
采苓红了脸,声音含糯,柔嫩动听,“在苓儿眼里,娘娘才是美得不可方物,才是那天上来的仙女儿。”
越奴微怔,随即向鲁老爷笑道,“鲁老爷,苓儿不仅人生的美,才智亦是机灵,我可好生羡慕啊。”
鲁老爷眼底满是自得,“不瞒娘娘说,苓儿的美貌在栖霞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多少公子哥想要提亲啊。”
越奴点点头,复又向采苓笑道,“苓儿,看看那镯子,可是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再赠你些别的首饰。”
鲁老爷将镯子递到采苓面前,采苓只望了一眼,眸光闪动,笑道,“娘娘好眼光,这镯子,苓儿可是喜欢的紧。”
越奴笑,“喜欢便好。”接着又聊了几句,鲁老爷便将镯子给了采苓,唤她下去了。
越奴见时机已差不多,笑道,“苓儿这样难得的女子,鲁老爷可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啊。”
鲁老爷揣摩着越奴的意思,忽而眸光一亮,直直望向越奴。
越奴抿唇弯笑,“其实今日来,我亦是受人所托,来看看苓儿的……”
鲁老爷睁大了眼睛,眸底掩不去喜色,“莫不是江公子他……”
越奴笑着点点头,“其实我那大哥已中意苓儿许久了,只是如今我嫂嫂怀了身孕,正是需要女子伺候的时候,可是这个眼儿纳妾,未免招人闲话,所以……”
鲁老爷眸光微微一暗,配合着呐呐,“是啊,江公子是有家室的……”
越奴深深望着鲁老爷,缓缓道,“苓儿貌美如花,又如此大方得体,我都喜爱得紧,要她入我江府做妾,我也不愿的,何况嫂嫂数月之后就会生产,若是生的一个男孩儿,大哥必是会更加宠爱的,苓儿性子那样温婉柔弱,我还真怕她会吃苦呢……”
鲁老爷眸光一亮,闪着精明的光芒,“娘娘的意思是……”
越奴挽唇一笑,“我在宫中认识不少达官贵人,有许多青年才俊皆是还未娶妻的,我为苓儿留意留意便是。”
鲁老爷激动得差点给越奴跪下了,“如此,那还要多劳烦娘娘了,若是给苓儿寻到一个好人家,老奴感激不尽啊!”
越奴笑道,“鲁老爷是我爹爹的旧识,我帮衬着您是应该的,只是……”眉心微微一簇,显出几分担忧来,“只是我那哥哥若是知道我为苓儿另寻人家,不知会如何怪我……”
鲁老爷也着急,“江公子是有家室的人,我家苓儿生性柔弱清高,不喜爱争些什么,嫁过去必是要吃苦的,还望娘娘能从中周旋!”
越奴点头应下,几分恍惚的摸样,“但愿大哥不会做什么偏激的事情,我大哥染了恶习,将嫂嫂的嫁妆都当了去还债,我如何能将苓儿交到他手上呢……”说着恍然大悟的摸样,“鲁老爷,我……我不是那意思,江家欠鲁家的钱,大哥必是会偿还的。”
鲁老爷已然在听得“恶习”二字时变了脸色,这时听得越奴解释,心中更是对借给江家的钱财起了几分不安,表面上却笑着,“我与江老爷多年故交,早已不将钱财放在心上……”
越奴松了口气,感激笑道,“鲁老爷,您人真好,放心吧,苓儿的事,我会留意的,我那大哥虽然性子急躁,但应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勉强的安慰却让鲁老爷心头更加不安,鲁老爷心上一沉,江志弘那小子的嚣张跋扈他是见过的,万一得知苓儿要嫁人的消息而一时怒极,做些什么事情来的话……
越奴捻着茶盏品尝,眸光却漫不经心掠过鲁老爷的脸,望见那陡然变得阴沉狠戾的神色,红唇泛起的笑意愈发鬼魅动人。
婉拒了鲁老爷一同用膳的邀请,越奴着了衣帽往回走,待走进一条暗黑幽深的弄堂,脚步微微一滞,转眸望向弄堂延伸的地方,那是一抹明艳的朱红大门,是水月楼的正门,以往水月楼开着的时候,两旁都会摆上朱色牌匾,上面书以楼中各姑娘的上联,以供文人雅士来此对联、交饮作诗。
回来栖霞城的第一日恍若还在眼前,天际那抹残阳染红了整片城楼,而在拐角的这家店面,朱门为夕阳印染得如血色一般,犹如沙场大将上高举着的、沾染着将士鲜血的旗帜,迫人心扉的壮美,越奴就是在那一刻,决定了要在这家店面选作水月楼。
那时候她与赫连湛还未相遇,在她的世界里,尽是嗜血的仇恨和满腹的计谋,她以为她不会再对一个人付出那样的心动,再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他守护什么,直到他的出现,以儿时承诺的摸样,带着云玥儿出现在她的世界。
何时起,万籁颠离。
恍惚间,弄堂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人,人们或是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或是兴奋地议论着,却都是推搡着向前方奔去,越奴被人群推搡着,无力躲避,长指紧紧扣住身上长衫,抓住身边跑过的一个妇人问道,“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