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二娘在大娘的推搡下干干抹了一把笑脸,向赫连湛道,“皇上特地陪玥儿回来看咱们,可见皇上对我们玥儿是很有心思的。”
赫连湛只淡淡一笑,“玥儿就如朕的妹妹一般,朕自不会薄待了她。”
二娘一怔,呐呐回头看大娘,似不知该如何回话。
大娘瞪她一眼,笑道,“皇上,我们都是粗人,要是说了您不爱听的话,还求您恕罪。”
赫连湛点点头,“说罢。”
大娘酝酿片刻后道,“前阵子听说皇上还为玥儿指了婚,原本我们想,皇上为玥儿挑选的人,必是不会差的,也就安了心,可是今日见玥儿那番神色,恐怕是非皇上不嫁了,皇上,您后宫里佳丽三千,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况您对玥儿又如此疼惜,便将她留在身边就是,何必一定要为她指婚呢?玥儿丫头对您一心一意,必是不会在意名分的,随便封个什么……”
“那依你而言,朕封玥儿什么适合呢?”赫连湛淡淡打断大娘的话,唇角噙笑,声音却是冷极。
大娘大惊,慌忙跪下,“皇……皇上……我……我只是……”
众人亦跟着慌忙跪下,“皇上恕罪!”
赫连湛冷哼一声,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大松一口气,大娘已吓得面如土色,在江志弘的搀扶下才勉强坐下。
长指漫不经心磋磨着越奴的手背,赫连湛轻轻挑着眉梢,语气温柔,“朕答应过一个人,不会碰玥儿。”
堂下众人听了,皆是神色复杂,除去段宿白一脸暗深的沉寂之外,其他人都是暗恼不已——谁都心知肚明,还有谁会针对玥儿,让皇上不许碰她呢?除了那个女人!表面上装的大方得体,原来是早就对皇上做了那样自私的要求……
越奴望见底下众人看向她的不甘神色,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虽不怕面对那些冷眼,却也厌烦那些分明敌对却偏要做出慈爱的笑容。他还记得那几日在大漠里他对她的承诺,然而越奴却没有对此丝毫的愉悦,赫连湛一句话点到为止,却让江家人对越奴更加不满,之前火烧小院是为斩断她的留恋,让江家人对她产生敬畏之心,那么此刻,他要将她拎出来放在虎视眈眈的江家人面前,又意欲何为?赫连湛做事向来都是有目的的,越奴细细思量,忽觉胃中一阵瑟缩,恶心的感觉在体内迅速蔓延开来,直直冲向喉间,越奴忍不住侧首干呕起来。
“怎么了?”赫连湛握住她的手,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微诧和关切。
越奴捂了胸口摇摇头,“无碍。”
赫连湛正欲说什么,堂前却响起了脚步声,抬眸望去,是江松柏与云玥儿端着茶上来了,再去看越奴,她已然恢复了淡漠神色,只是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的一丝不适,赫连湛心头一紧,心疼之余莫名染上几分不安,望向堂下众人冷声道,“朕先送兰儿回房休息,玥儿的茶,朕等等再来品。”
越奴推开他的手,冷冷道,“我没事。”
赫连湛微怔,脸色瞬间暗沉下去。
云玥儿忙端着茶到赫连湛面前来,柔声笑道,“湛哥哥,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啊,要不你在这儿喝茶,我陪兰姐姐进屋休息吧。”
越奴抬眸望着她,“本宫说了,没事。”
云玥儿一怔,随即笑着把茶递到越奴面前来,“那,兰姐姐,玥儿的茶可是有清心润肺的功效的,要不姐姐尝一口,或许喝完了就没事了呢。”
越奴心头烦腻,眼见茶盏要递到眼前来,不由抬手去挡,谁料云玥儿却突然松了手,整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便全都倾了下来,越奴只觉手腕上一阵扎人的刺痛,想要收回手时已是来不及。
“越奴!”赫连湛急急推开云玥儿,一把将越奴抱到怀中,云玥儿在一旁吓呆了,不知所措上前来,“兰……兰姐姐……我……我以为你要接茶……所以……所以……”
“滚开!”太多的暴怒聚敛在低沉的声音中,森冷恍若炼狱的地煞。
云玥儿一怔,愣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见此情景,跟在云玥儿后面的江松柏迅速迈上步,一边拉开云玥儿,一边已在赫连湛面前,低低道,“皇上,让我来为娘娘看看吧。”
赫连湛冷眸睨着他,眸底的冷光几欲要将人杀死,“你还会看医?夕颜呢?”
江松柏急声道,“方才我吩咐了家奴带夕颜姑娘去看看皇上与越奴要住的屋子,夕颜姑娘过会儿才能过来,可是娘娘的伤……”
赫连湛冷眸沉了沉,轻轻侧开了些身子,望着怀中紧紧咬着双唇的越奴,沉声道,“手脚轻一点。”
江松柏眸光一沉,“是。”说着几步上前来,握住越奴的手腕细细查看,指尖端在手腕处,却是看脉象之景,越奴忍着痛抬眸望向江松柏,却见他眸光一瞬翻云涌动的古怪,随即沉寂到一片深邃之中,躬身道,“皇上请放心,娘娘并无大碍,只需将烫伤药敷之,不日便可痊愈。”说着回头望向云玥儿,沉声道,“还不快随你大娘去拿烫伤药来。”
云玥儿恍然回过神来,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忙点点头,慌慌张张跑了下去,到门口的时候颤颤撞上一个人,那人忙扶住她,“玥儿小姐。”
云玥儿抬眸望去,正是夕颜,云玥儿眸光一沉,无助泣道,“夕颜姐姐,你……你快去给兰姐姐看看伤势吧,我……我……”
夕颜一怔,抬眸望去,只见堂上赫连湛小心翼翼将越奴拥在怀中,枕在他手上的是一双红肿的玉臂,玉臂的主人紧咬着嘴唇,显然是强忍着痛,夕颜心头一颤,再望去赫连湛,见他眸光愈发暗沉下去,知道他必是怒极痛极,脚下急急迈去,“皇上,让我为娘娘看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