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奴怔怔,抬眸望去,只见宋易言歪着头倒在一旁,已然失去了只觉,赫连湛一手束在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半曲着腿居高望着她,深沉的眸光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燃不尽的怒和痛,还有嗜血的杀机。
向来沉静稳重的他竟如此失控,越奴心头一惊,忙挽住他的手臂,“别杀他,他被人下了药!”
赫连湛闻言,眸色更深,清冷的声音仿佛来自炼狱,字字咬牙切齿,“姬越奴,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人?”
越奴愣愣。
赫连湛咬了咬牙,却不多说,伸了手臂想要抱越奴起来,越奴只觉头顶一阵麻痛,忍不住低呼一声,转眸望去,原是落在地上的花枝缠上了头发,越奴正想伸手去解,指尖刚刚触及花枝,便被一只手扣在花瓣上,身子随即被轻轻放在花瓣从上,越奴转眸望去,赫连湛的俊颜却陡然放大在眼前,她望见他墨般的青丝上落着洁白的花瓣,望见他蝴蝶一般的长睫垂着好看的弧度,望见他俊挺的鼻梁刻画出精致的角度,望见他灼烧的瞳仁深处,那个青丝散落了一地的自己,唇上随即覆下一片潮湿和薄凉,浅浅地带着花瓣柔软的芳香,轻浅的温柔而怜惜,越奴微微一怔,有些张皇失措,红唇被印锁着,只能发出碎碎的话语,“赫……赫连湛……”
“越奴……”赫连湛哑声低低唤着她的名字,轻轻噬咬着她的薄唇,眸光温柔而深情,却也有着道不尽的深邃和小心翼翼,“你就这样跑出来……我以为……你生气了……”
越奴一怔,他是因为担心她生气,所以才这样……跑出来追她?所以在看到宋易言的失常后,他有那样一瞬的失控吗?心内荡漾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在喉间泛起潮起潮落的酸涩,越奴努力挽起唇角轻轻一笑,“我记得,云玥儿还在殿内等着你的册封。”
赫连湛一滞,眸色染上几分歉疚和沉杂,“原本她已答应了我,会乖乖地嫁人,不知为何今日会如此……”
越奴淡楚一笑,“倘若之前就反对着你,你今日也不会带她过来了吧。”
赫连湛眸色一凝,眸光潋滟,泛着越奴看不懂的暗沉,“为证实玥儿身份,我方才已唤了江雪嫣与夕颜一同去验证,此刻,想必已经检验完毕了……”
越奴的心沉了几分,自嘲道,“如果她腰上真有蓝蝴蝶,难道,她真要成为我的妹妹不成?简直荒谬。”
赫连湛眉心一皱,“越奴,我也不愿如此,江家是非多,江松柏现在是恨不得多生几个女儿去和亲聚敛财力势力,倘若玥儿真是他的女儿……”
越奴望见他眉心的忧虑,忍不住冷笑,“说到底你也只是担心她会被卷入纠纷,是啊,江家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可要多多提防我这个流着江家肮脏血液又诡计多端的女人。”
赫连湛瞳仁一深,低怒道,“越奴,你知道我没有那样看你。”
越奴冷冷一笑,推开他站起身来,“赫连湛,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边担心着云玥儿的乞求,一边还应付着江幼雏的要挟,一边对我冷漠,一边又来温柔地和我痴缠?可惜我不是那摇尾乞怜的狗,得到你一点关怀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俯首膜拜。”
赫连湛一把抓住越奴的手腕,眸色沉厉,“我从没想你要对我感激对我膜拜,我只想你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静守江山。”
越奴清冷一笑,“那你告诉我,倘若云玥儿真的是江松柏的女儿,倘若她不嫁给你她便去寻死,你会怎么做?她会选在今日将一切告诉天下,是料定了你无法将她在众目睽睽中将她撇下,赫连湛,你会告诉她你不爱她你不会娶她然后看着她去死吗?你会吗?”
赫连湛垂眸听着,眸底的清辉渐渐暗沉下去,许久,哑声道,“我答应过云叔和云姨会好好照顾玥儿,我不能看着她死……但是,越奴,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我有,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越奴冷眸凝着他,莞尔一笑,微涩,“赫连湛,你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你去各宫安寝可以忍,却无法忍受你对云玥儿的分毫温柔吗?因为我知道你那些是逼不得已,是逢场作戏,可是你对云玥儿的一切,都是真的……云玥儿再怎么单纯再怎么天真,她始终是一个女子,她又能够忍受你的心一分为二吗?她想要的是你的关心吗?赫连湛,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女人在你身边被你关心着爱护着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吗?你凭什么牵挂着她又来挽留我?你凭什么拿那样永恒的承诺来捆住我?”
赫连湛静眸望着越奴,眼底的波澜渐渐隐去,化作更深邃的温柔与苦涩,“我当然知道玥儿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给不了她,越奴,我全部都给了你。”
心,陡然一颤,为他轻淡却沙哑的字眼,越奴努力不去望他沉郁的眼眸,冷冷道,“我要的心,是完完整整,分毫不差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分享,所以在你的心无法割舍下她之前,不要再来对我说全部。”说着,再不看赫连湛一眼,掉头就走。
由于衣衫被枝桠割破,再不宜会见,越奴只得放弃了挑拨的机会,择小径回芷兰宫去。
蜿蜒的小径自繁茂的小林展开,冷阳透过枝叶撒下淡淡的斑点,玉石小路嵌在两边冬青树之中,仿佛是生长在碧海上的玉贝,白洁而静谧,越奴却无赏景心情,只垂眸快步走着,直到眼前落下一双金丝玄黑的锦鞋挡住了她的去路,越奴不耐抬眸望去,却在望见那张英俊淡雅的面庞后微微一怔,“玄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