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如临大赦,齐齐叩首,“谢娘娘赏赐。”
越奴抿唇淡淡一笑,正想起身,忽见门口一抹明黄跃入眼帘,不由一怔,少顷,耳畔便响起众人恭敬的声音,“参见皇上。”
越奴忙敛起一瞬的呆怔,俯身道,“皇上。”
赫连湛静垂着眉目淡淡望着越奴,拂袖道,“都下去吧。”
底下的宫人忙起身退下,笙儿略有不安地望了越奴一眼,越奴轻轻点了点头,笙儿才欠着身子退下,行至赫连湛身边,赫连湛斜眸凝了笙儿一眼,静默不言。
越奴径自在榻上坐下,拈了茶盏喝茶,红唇染着茶水,柔盈动人。
赫连湛深深望了越奴一眼,在她身侧坐下,“朕不知道兰儿如此大的架子。”
越奴放下茶盏,“皇上何出此言?”
赫连湛唇角一牵,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只是那抹戏谑里,沉杂着太多莫名的恼怒和失望,“黎又容死了,你这儿消息那样灵通,该早知道了吧?”
越奴微微一滞,淡淡道,“黎昭仪生前那样受皇上宠爱,早已树敌无数,能活到今日,也是不易。”
赫连湛冷冷一笑,“那敌中是否有兰儿呢?”
越奴转眸望着赫连湛,笑着泛起几分苦涩,“我还在想皇上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儿转悠,敢情是在怀疑黎昭仪的死与我有关?”
赫连湛凝着她,眸底暗潮涌动,“狱卒说,在她死之前的一日,有一名宫女曾去牢中看望她,那宫女虽生的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却是有着勾人的身姿。”
越奴转开眼眸,“宫中姿色超群的宫女多的去了,皇上不去个个盘查,反倒来我芷兰宫里找什么?”
赫连湛冷声一笑,眼底暗光却是极为失望,“那日进出你芷兰宫的宫人却不是往日之人,你又作何解释?”
越奴心头一颤,恍然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转眸直直望着赫连湛,“你派人监视我?”
赫连湛眸光一沉,“朕让那些人守护着你,自然会了解你的行踪。”
越奴心底隐隐作痛,面上却冷冷笑起来,“好一个守护之名!赫连湛,倘若你这样不信任我,大可将黎昭仪之死的罪名放到我的头上,将我打发到牢狱里去,省的你还要劳心劳力来监视我!”
赫连湛一滞,眸底染上几分寂寥,“容儿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亦打算将她放在牢中任她自生自灭,你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越奴冷冷凝着赫连湛,因为她是太后的人,你想利用她,却会被她反利用,红唇轻启,吐露出来的却不是那样的答案,“我不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赫连湛一怔,眸底掠过一道流光,转瞬没入暗黑的幽寂之中,声音却低哑了下来,似有些迷离,“越奴……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越奴微怔,转开了眼眸,“没有。”
赫连湛眸色一沉,还想说什么,越奴淡淡打断了她的话,“江幼雏的册封大典即在眼前,皇上还是多花些心思在那儿吧。”
赫连湛一滞,不悦地挑起了眉梢,“难得朕来看你,你就这么急着赶朕走?朕要用完膳再走。”
越奴看着他又起来的孩子气,心底也是恼火,“皇上就不怕我这个妒妇在你饭菜里下毒吗?”
赫连湛一怔,忽然笑出声来,璀璨过满园花色,“妒妇?倒真适合朕的兰儿。”
越奴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气得起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扣下,耳畔随即响起赫连湛低哑认真的声音,“小妒妇,再给我一点时间。”
越奴一怔,回过身去,赫连湛却已转过了身去,越奴只望见他一瞬沉寂阴郁着的眉眼,正欲细看,他却已恢复往日淡漠,“朕改日再来看你。”长袖翩翩,只留给她一抹欣长俊逸的背影。
越奴紧紧扣了玉齿,秋水潋滟的眸光缓缓暗沉下去,他想要做什么,想要她等多久?她不知道,她只感觉到,他有很大的事情瞒着她,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黎又容的死并未在宫中引起多少波澜,毕竟已是失宠的妃子,且江幼雏的册封大典即在眼前,宫中人更关心的是这个新贵——兰贵妃的妹妹,是否真如传闻所言,是个能将那个倾国倾城的兰贵妃挤下来的厉害的角儿。后宫之中姐妹共伺帝王的家族不在少数,却鲜有同时能够受宠的,如柳颜倾、柳娴玉姐妹,兰贵妃曾经的三千宠爱集一身早在皇上陪她归宁之日显现出来,而新贵江幼雏又紧接着兰贵妃被接入宫中……倘若江幼雏能得帝王垂怜,江家在栖霞城,乃至整个朝天国中的地位,都会是不容小觑的势力。
自赫连湛怀疑是越奴害死黎又容后,越奴就冷了再去想黎又容死因的心思,转而思虑起云玥儿的目的来。
自入宫以来,云玥儿的变化越奴都看在眼里,与她朝夕相处的赫连湛不会看不出来,上次云玥儿说赫连湛想为她指婚,册封大典上会邀来朝内大臣,其中必不乏青年才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明日的册封大典,便是赫连湛为云玥儿指婚之时。云玥儿理应重心思在缠着赫连湛上,却挑在那个时刻要她去取回宋画师的东西……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越奴只觉头疼,长指抚额,冷眸凌厉,罢了,多思虑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主子,我为你熬了桂枣山药汤,喝一点暖和下身子吧?”随着珠帘的清脆声响,笙儿轻轻走来道。
越奴挑眉淡淡一笑,接过玉碗,“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