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穿上了那套红色的喜服,这是我第二次穿。
然而上一次,没有新郎为我揭开盖头。
这一次,却是我坐在床边,低着头。
燕少揭开了我的盖头,我抬起头,他便低下头来吻我。
他说:“林小莹,你很美。”
我说:“是的,相公,谢谢你。”
我说,四一,请你永远像今天这么爱我,请你一直爱我。
他说,我会的,但也请你一直珍惜我的爱。
这是非常美好的新婚夜。
新房布置得很简单,我们还来不及给天花板和墙壁画上大海。
只有满屋的红烛柔柔的燃烧着,红色的纱幔一直从天花板上延伸下来……
燕少今晚上很温柔。
前所未有的温柔,尽量的体量我的身体和我的承受能力。
我一直紧紧抱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间或和他亲吻。
燕少说:“林小莹,我希望可以和你永远这样相守下去。”
我轻声回答他:“我也是……”
这一晚是美好和漫长的,我们没有间隙的拥抱在一起入眠,温存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二天,我们的时程安排得很满,早上去教堂。
婚纱是在半路上送来的,设计师连夜赶出来的,总的来说,还是很让人满意了。
燕少说:“幸好你怎么不挑衣服,还不错了。”
汗……
燕少你夸人家一句有那么难么,你没看到设计师都要哭出来了吗?
婚纱照就是一路上拍的,看到哪儿风景还不错,马上一个摄影队拉下去,补光的补光,补妆的补妆。
这么赶的一个结婚过程,想想也是很醉人。
教堂里也真没耽误多少时间。
但摄影和拍照也一直没停下来。
燕少这时候超级实在高效,他说结婚这种形式必须要走,但是没必要耗费太多精力,要用最小成本的把所有事情办好,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全部拿来浪漫了。
不过就算这样,教堂还是已经布置得非常美了。
玫瑰花海一般,天花板、所有的窗户、座椅上全都铺着玫瑰。
因为我走路会很耗神,所以我是坐着一艘雕花的小船进的教堂。
小船上有白色的纱帐,桅杆上也包裹着玫瑰,船上铺满软软的天鹅绒垫子。
最醉人的是,小甜甜和牙牙恰好来当我的花童。
小米还是非得过来了,他和阿青、小相公还有大师兄,就是仅有的至爱亲朋。
戒指也是连夜赶做的。
完全没有任何款式可言的一个珀金指环,但是里面刻有我和燕少名字的缩写——Y41LXY
燕少把戒指取出来的时候,他很话多地抢过牧师的话头:“不是因为赶时间才做得这么简单的,是我就喜欢这么简单的样式,我就喜欢那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蕴含着伟大的不同意义的人和事物——比如你……林小莹,你愿意嫁给燕洍羿吗?”
那一刻,我看着燕少的眼睛,说我愿意。
然后我问,燕洍羿,你愿意娶林小莹为妻吗?
燕少握住我的手,他很温情脉脉地回答我:“我愿意。”
他这话刚刚说完,牧师生怕自己再不说就没一点台词了,立马抢白道:“我正式宣布你们成为夫妻!”
我和燕少顿时笑了起来。
戒指套到相互的食指上,牧师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台词漏掉了,于是,很满意地点头:“燕洍羿,现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一旁的钢琴师立刻奏起了音乐,唱诗班的孩子们都吟唱起了轻柔的歌。
燕少低头来吻我,细细地吻我。
好似春雨润物一般。
我也缓缓地回应他,这般甜蜜绵长,足够在我的生命里烙下一辈子的印记。
燕少把我抱起来,转过身,大踏步地从圣坛上走下来,我勾住他的脖子,能感觉到长长的婚纱在地上拂扫着。
仅有的至爱亲朋站在教堂里微笑着看着我们。
燕少即将要把我抱出教堂的时候,阿青突然叫道:“姐姐,你不扔花吗?”
我这才想起。
急忙背对着他们,把花往后面扔了过去。
于是,身后立刻传来鸡飞狗跳之声。
最后是小甜甜的笑声响了起来:“哈哈,姑奶奶抢到了,姑奶奶抢到了。”
小相公在骂:“你一个妖精,接什么婚?你以为你还能遇得到唐僧啊?”
阿青也骂:“就她会飞,人家牙牙多实诚,比她飞得快,都没说抢。”
牙牙一脸懵懂地:“抢什么?花花里有吃的吗?”
燕少把我抱回了车里,然后他拿出了瓷瓶,递给我。
他很是担心地问我:“疼得很厉害吗?”
我不说话,只是扯开瓷瓶的盖,默默的吸着。
稍后,他让我躺下,让医生给我打上点滴,然后对我说:“你先睡一会儿,我们计划傍晚的飞机,去见老太太。”
我确实已经非常累了,整个人都有虚脱一般的感觉。便说好,然后就睡了去。
我知道,燕少其实也知道。
虽然符大师兄是那般轻松的模样,但我们都知道,我未必,真的能活过这个冬天。
磅空是现在我们所有的希望。
我最后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当时看到燕少的脸色,我心里就一句问话:已经转移了吗?
那时候我哀凉地看着燕少,看着他,也看着自己的内心,是那般无助。
所以,我们要趁着仅有的时间,把所有的心愿都完成,对吗?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飞机上。
燕少见我睁眼,忙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我摇头,说没有,我睡得很好,这几天头一次睡得这么香。
燕少摸了摸我的额头,告诉我,很快就要到老太太所在的城市了,也是燕家所扎根的地方。
家灵姑妈也在飞机上,见我醒来,就给我量了体温。
她安慰我道:“你现在生命体征还是很稳定的,不要有心理压力,放轻松,疼就赶快说,别忍着,知道吗?”
我点头。
我懂现在所有对我采取的措施,都是纯爱心性质的,丝毫没有治疗的作用,也没有治疗的必要在里面了。
待到飞机降落,便已经有专车来接我们了。
燕老太太,也是燕少的奶奶,住在一个类似于秦家老爷子住的地方。
山清水秀是共同的特点。
而且那边,也有一片竹林。
见我一直望着那黑黝黝的竹子发呆,燕少问我:“看什么?”
我啊了一声,说我没看什么,只是想知道,竹林后面是不是有山,现在天黑了,看不大清楚。
家灵姑妈就笑道:“也不是什么山,就是个小丘陵,之间还有几座外宾楼,是从前接待贵客用的。”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家灵姑妈道:“以前秦家也住这里么?”
家灵姑妈愣了一下,但随即答我道:“对啊,秦月天跟你说的?秦月天的父亲以前在这边工作过,小时候和我们步云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小伙伴呢,不过后来他父亲调走了,他也跟着走了。”
家灵姑妈说完,燕少倒是全然呆住了。
他无比震惊地:“为什么我不知道?”
家灵姑妈叹气:“这不怪你,当初发生那种事,你得了失语症,虽然最后治愈了,但从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记得了。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你只黏着梁四,把他当成爸爸……谁都不认了。”
燕少用全然惊呆地表情看着家灵姑妈。
半晌,才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家灵姑妈点头:“我骗你干什么?你有什么价值让我骗吗?”
燕少皱着眉,隔了好一会儿,才问家灵姑妈道:“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家灵姑妈叹气,看了看燕少,又看了一眼阿青。
然后她又继续叹气,道:“到家了,下吧。”
燕老太太住的是小洋房,有一点俄罗斯和西班牙混搭风格的别墅,花园里种着长青的植物,甚至有些不知名的花,还盛放着。
夜灯很温暖地照着通往大门的小路。
家灵姑妈敲门,便有保姆来敲门。
客厅里传来电视很大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小品还是相声。
我们进去的时候,燕老太太正坐沙发上打瞌睡。
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老太太,穿着手工织造的米灰色毛背心,内搭红色秋衣……这装扮,挺醉人的。
不过,倒是烫了一个栗色的短卷发,又是莫名的时髦。
家灵姑妈一见到就喊:“妈!妈!”
燕老太太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马上神清气爽地回答:“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家灵姑妈责怪地说:“电视声音开那么大,结果坐这儿睡觉!”
燕老太太很大声地反驳:“没有啊?我哪里睡着了,我明明在看电视的。”
她这般说着,却是一下子看到了我们。
这一看,燕老太太就把搭在身上的毯子猛地一揭,问家灵姑妈道:“这是谁啊?”
家灵姑妈把燕少推到老人家面前,一边拿着遥控器关电视,问道:“你看他像谁呢?”
燕老太太眼中明显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在流动,但她还是张着嘴愣了半晌,这才说:“我看他就有点像我们家启!他是不是家启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