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发现屋子里便又只有她,尹君月还有那个时时刻刻几乎不离他左右的竹子。
她笑了笑,从桌后面转出身子,往尹君月跟前走过去,“司马大哥是我在路上相识,虽说当时他瞒了我姓氏,可再次相见时,人家是坦诚以告,把玉佩归还不说,还彬彬有礼。而卓将军,身陷重病还一心想着金域朝廷,好端端的人被战乱弄得不成样子,便不许我施以援手吗?”
“至于你,虽说这些日子和我相交最深,可是身份姓氏都瞒而不说,我当然不介意你是不是直言相告,可是为人品性的高低已经一览无余。所以,不管谁进来,我都欢迎,只除了你。”
心里莫名的恼怒自己这情愫的由来,明玉说道最后,言语里不免有些狠厉,再与她此时轻笑涟漪交合,便好似她也变得狡诈起来。
一旁的竹子因为她这话面色大变,上前大吼。“放肆!”
“哈,那又如何?”
明玉看也不看竹子一脸的愤慨,翻眼看向面前的男子。
眼看着他的脸色骤然铁青,眼底里也些许泛红。
明玉拧眉,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一小步,觉得手心里竟也微微冒汗。是这屋子太热了?还是说他周身的气势太盛,让她心生汗颜?
便在她脑袋里混乱思宁的时候,耳边一声低沉浅唤。“十三。”
她抬头,却只见那人好像一瞬间变了个模样,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眼眸里淡淡笑意,却又是让人觉得不可靠近的生冷,而又偏那样显得浑然自得,魅惑丛生。又好似他本就应该这副样子。
“什么?”莫名的,她竟回了。
“你当真不喜我如此亲近?”他清浅一问,听似柔情万种,可却好像骤然生疏了。
明玉皱眉,深看了他一眼,还是重重的点了头。“不错,我本就不想招惹你。”
“好!”
她话音未落,他已经轻笑着应了,嘴角入沐春风中,竟也万种风情。“既然如此,那今夜十三便在这里睡吧,之后事情,明珠便会和十三说明。”
言罢,理也不理她,他转身走了出去。
明玉一时有些发愣,连竹子冲着她恨恨的瞪了一眼也恍若未知。
若是以往他至少也会大发雷霆,不是?
他这是怎么了?
陡然间,好像身体里哪些地方变得空荡荡的。
那位卓“兄长”走后一会儿,赵副将便进来,说是给她安排客房。她问过赵副将,方知道司马大哥也已经回去了。临别时还转告她,要她切记小心。
明玉心里一暖,又想到之前离开的那人,觉得司马大哥还就是绝世的好人。
只是在她进去客房之前,倒是看到了常青的身影。她想了想,还是去和常青打了个招呼,只是不等她开口,常青忙着便是躬身一辑。
明玉看看四下里纷纷看过来的众人,也不好再和常青说什么,便随在赵副将身后去了。
没多时,饭菜便给端了上来。
也就是在看到满眼的饭菜美食时,明玉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她便吃饱了。
伺候她的是将军府里的一名婢女,看到她如此狼吞虎咽的模样,小脸儿几乎惊的花容失色。明玉只回以一笑,“人啊,饿了便吃的就快就多,更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不过,别看我是个女子,可美女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是会激动的,不知道美女你身上的肉是不是更……”
不等明玉说完,那婢女便倒抽了口凉气,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明玉看着她慌慌张张跑开的身影,忍不住大笑。
只是笑声间歇,眼前却晃过那张邪魅浅笑的面庞。
她猛然摇头,那人好不容离开,而且看似是彻底离开的样子,她干嘛还想着!难不成她的脑袋被什么踢了不成!
不多时,有人过来收拾碗筷,而显然已经换成一身戎装的军士了。
看着那军士离开的背影,想到之前飞速逃开的那名婢女,明玉便又是想要笑。
夜幕降临,窗外偶有蝉鸣。
连日来的折腾似乎也在此时变得尤其静谧,若非此时屋子外面是一众盔甲军士,明玉还以为自己此时竟是深闺里的小姐了。
她从窗子那里收回目光,看到不远处一行人正往她这里走来。
她抿唇回到床上,拿起自己顺手的那件笛子版长短的黝黑武器,在手上把玩起来。
很快,房门几声敲击。
明玉眼底闪过些许幽光,口中却是扬声道,“进来。”
房门开启,蓝色衣袍闪动中,修长的身影飘然而进,一头墨发整齐束在脑后,只显得那张皎洁的面孔完美如玉,星眸朗目下,嘴角梨涡微现,即便此时些许苍白,却仍犹如阳光一样的耀眼温暖。
“十三。”他道。
只是这轻吟的两个字,便让明玉手下的动作彻底的僵住,她愣愣的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翩然走近,直到掩住眼前一片光亮才缓缓起身。
卓明珠凝视着眼前这个显然惊愕的几乎没有反应的女子,眼底里流露出一抹歉然柔意,他拉住她的手,凝眉又是一声轻叹,“十三。”
他说,他说十三。
明玉眼里忍不住冒出一片晶莹,她深吸了口气,压住那几乎便要溢出眼角的泪水,扬眉一笑,“嗯?喊我吗?”
听到她几若哽咽的声音,卓明珠眼里深含的温暖方猛然绽开,便好似整间屋子都给笼上耀眼光芒。他轻轻揽她入怀,一手覆上她的发间的青丝,低喃道,“虽说我才知道你这个名字,可觉得这才是适合你的。”
依旧是柔和的声音,却再次彻底的溺毙了她,明玉便觉得全身上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温暖的怀抱是那般的安定温和,那般的宽厚胸怀,即便是几个时辰之前司马大哥的怀抱也不能与之相比,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襟,泪水狂涌而下,“哥哥……”
“明玉。”卓明珠的眼里也几乎流出泪水来,他紧紧拥着她,怀里的女孩儿娇柔悲切,他更不曾丝毫放手。
时间芿染,便好似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怀里这个女孩儿的时候。
……只在那一池清水芦苇中,那个只不过才堪堪入书斋年纪的女孩儿巧笑轻吟间,便好似春光妩媚,举手投足竟都那般的轻盈美丽。
他本以为是外公收下的哪家女儿,却不曾想外公恰从那隐居的茅屋中走出来,手中托着棋子围盘,嘴角含笑间是那般的慈祥欣喜,“明玉啊,来,和外公再下一盘,外公就不信了,还输给你。”
便只在那一刻,他就骇然。
他怔愣的看着她轻盈的跑到外公跟前,搂住外公的脖颈,嗔怒嬉笑
明玉!
她竟然是明玉!
那张美貌如妍的面孔依稀可见那人的容貌,尤其是她笑时,便更好似那人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那个明玉,他那个曾经是他亲自抱着出生的那个小明玉早在三年前不就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