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低低一叹。
只是这又如何?
几个时辰之前,他亲眼看到公子把她抱进车中,更看到公子亲自给她包扎伤口明明有崭新的男子衣衫,公子又让人送了几身上好的女子衣衫过来,给她换上。
他知道她的坚强,也知道她的聪明,他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公子对她有心!
雷宇的嘴角扯开抹苦笑,他抬头看向天边的一片幽暗中,似乎隐隐有些放晴的样子。
只是他的心境却一如深沉。
夜色笼罩。
一行车马在一处略显寂静的小镇停靠。
豪华低调的车马停落,那个一袭白衫的男子便出了去。徒留下明玉瞪着那人的背影恨不得再戳出几个洞来。
她当然知道之前她貌似惹了他,可这都竟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怎么能还这么记仇!!
自从她说了那句让她觉得很舒心的话之后,他便一句话也不曾和她讲过,不止一路上车厢内气氛阴沉,下车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更甚至把雷宇哥哥也给叫走了。
让她连喊人过来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这种人,就是个看着好看,可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比女子还小心眼的小人!
也亏得她心胸大度,不屑与这种人计较!
捂着腰上的伤口,她从车厢里勉强挪出来。
脚下刚落到车马下面的矮凳上,眼前已经突兀的多了一个人影。
她抬头,是常青。
她对常青投以一笑,便把手搭到他的胳膊上。
“多谢了!”
常青的俊脸一红,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是主子吩咐的!”
他吩咐?
明玉回以不屑,脑袋里却已经有了些许诧异。
若她没听错的话,之前雷宇哥哥是唤君月为公子,而常青他们则是称呼“主子”。
她扶着腰上的伤口,走的缓慢,“在驿站里分开之后,你们没事吧?”
“没事!”常青点头,“之前路上遇刺,主子便已猜到他们还会再次下手,而后在驿站中,主子接到消息,便分兵两路,让我们一行人在驿站多休息一日,以便拖延,而后我们轻装快马赶了上来,后来主子吩咐置办几身女子的衣衫,我还以为想不到竟受了伤!”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全,常青便住了嘴巴。而明玉已经从这几句话中了解了大概。
她受伤的时候,常青并没有在场,那就是说,在她受伤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面前,救了他们两人的便是雷宇哥哥了!
既然如此,那个君月应该不会给雷宇哥哥穿小鞋的,对吧!
虽说明玉些许安心,还是没办法真的松口气,就在她以为自己是要和前面的那两个身影进到同一间屋子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人,清秀的面庞冲着她颌首躬身,正是之前她曾经见过的竹子,
他道,“主子请姑娘去偏房歇息,饭菜一会儿送到!”
什么!
饶是明玉满肚子的郁闷,可四周那么多的侍卫,还有跟前的状况,她也就只问出一句,“你们主子呢?”
“主子一会儿便会过来,还请姑娘稍后!主子还说,若是姑娘有什么吩咐,可以叫常青去做!”竹子再度躬身一辑。
明玉眉头一颤,再转头看向常青一脸的恭谨,也只能先照着那个小竹子的安排去了。
明玉在常青的扶助下进到屋子里。看到里面的布置微微的怔愣了片刻。
从车子里出来,便看到四周已经布满了“家丁侍卫”,便知道这里定然是人家先前便已经打探好了的,只是没想到进来一看,竟是惊讶不已。
房间外面是最普通不过的民居,可里面却是布置的精细万分。
上好的花梨木家具摆放的整齐,正中桌上摆放着檀香淼淼燃出清香幽幽的香气。床头轻纱帘帐,点点流苏摇曳当中,几若香风阵阵,根本就是大家闺房的模样。
明玉怔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坐到桌边上的凳子上。
一旁,常青便给倒上早已经备好的茶水。
“姑娘请用!”
明玉扯唇,“别,还是喊我十三吧!”
“不可!”常青面色一凛,已经先垂下头,“常青便在门外伺候,若是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只需唤我一声便可!”
说着,一辑便走了出去。
明玉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关合,这方低头看向跟前的杯子。
碧玉清湛的杯沿当中,犹如青山远黛的茶水微微荡漾
这杯子是上好的碧玉青盏,这茶是雨前龙井,坐下的软垫也好似蚕丝怂恿而这鼻尖吸入的这凝神静气的檀香也是最上好的。甚至便这屋子角落里摆放着的那一个看似最普通不过的摆设,也是价值不菲。
敢情这当口,她也成了“主子”了!!
明玉回头往那张柔软的床上看过去,想了想,而后把杯子里的茶水饮尽,起身走过去。
灯光明亮的屋内。
稀松的光影下那道白色的身形立在窗前,不远处的那间忽明的屋子里,窈窕的身影坐在灯前,不就便离开,消失在灯下。
君月回头,转眼衣衫迭迭间,他已经坐到一方软凳上。手中雪白的扇面光华新亮,
“如何?”
一直站在一旁的雷宇躬身回禀,“回公子,一切都已经照之前的安排行事,最晚两日便可见效!”
“好!”
清越声音回响,扇形合拢。君月拿起杯中香茶,低低品茗。
雷宇站在一边,身形不曾有丝毫移动。
片刻,杯盏放到桌上。
只是传出轻微的声音,雷宇便应声跪倒。
君月低头看着那个身影,嘴角轻挑,“雷统领这是为何?”
这话虽轻,可“统领”两字,只让雷宇身形微震,随即他俯首在地,“臣知罪!”
“哦?说来听听!”灯下的男子明明明艳倾城,即便女子也自叹不如的面孔上轻笑浮浮,如墨的发间,翡翠白玉慵懒的束着那让蜿蜒而下的青丝,而暖暖的烛光下,更显得那张面孔非凡出尘,只是如此,又偏就能察觉出其中隐含的气势,似怒,似威,更似含着让人彻骨寒冷的惧意。
额头几乎就要垂到地面上的雷宇只觉得头顶犹如千金重,他咬牙,终于回道,“臣既为皇上臣子,便誓死要为皇上摒除一切,是臣一时糊涂,没有及时把十三的情形禀告皇上。臣罪该万死!”
一席话罢,若之前并未知这位“君月”公子姓甚名谁,如今便已经了然,
他便是如今金域王朝的皇帝……尹君月。
只见他眉眼微微眯起,仍不曾有半分理会。可周身的那股冷意更是深沉了。
跪倒在其脚下的雷宇后背早已经是一片冰凉,他再度回道,“臣先接到皇上密旨,只以为是和十三同名同姓之人,可堪堪查探便知晓竟是十三。她十三是家师最后收下的关门弟子,家师在世时曾对臣说过,要我今生不得去探寻十三的身世。如今,家师尸骨未寒臣自知师命不可违,更知君臣之道,臣只想亲自把实情禀告皇上,并恳请皇上恕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