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般危险之地,他却不让她这个备受宠爱的贤贵妃前往,名曰保护?还是不相信?就是不论是什么借口都让她觉得愤恼。
她是女子没有错,可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的消极隐忍,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思,是因为她一心只想着逃离这里。而现在,此时,她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思,又怎么能亲眼看着他处在危险之中而站在一边视若无睹呢?
何况他并非是不知道她的能力,她的聪颖,为什么却一个字都不和她讲?难道说在他的眼里她的那些不过只是一些小手段?
说到底是他不曾真的相信她?还是说他根本不曾真的完全的爱她?
于是那夜里,她批阅那些折子到了子时。
于是当她把手里最后一份折子放到桌上之后,她便决定不管如何,她都要帮他,而最后,当他功成之时,也便是她离开之日。
即便心痛如斯。
只是她在司马大哥面前把那些原本只以为是借口的话脱口说出来的时候,她才好似明白了他对她是真的上心!而她竟也记得这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是她真的离开,那他。
明玉没有再说下去,别眼看向殿外那一池此时早已经凋零的荷花。
隔着大殿,隔着琼楼,看着那渐渐飘零的落叶从窗外滑落,便好似她此时的心境,茫然无措。
“这么说,十三此次和我见面,不过是利用我了?”
明玉身畔衣衫窸窣,司马义起身,但见他的嘴角扯开一抹浅笑,目光也一贯的温柔轻盈,只似乎口中的那“利用”二字不过是春风晓月般,
他道,“其实在我向皇帝提出想要见你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再会倾囊相助端王。所以,十三此次倒是妄作小人了!”
司马义这番话只震荡明玉心神,她起身。眼中不禁模糊。“司马大哥!”
原来司马大哥竟是早就知道她的所想所念了。
堂堂南诏国主行走在后宫内院,又亲自到了她的永福宫小坐些许,固然会被某些小人当作权柄宵小与她,只是她又何曾放在心上?她只想着若是司马大哥和她如此言谈,那端王便定会猜忌,便是那夜里当真有何图谋也不会让司马大哥知晓。事后无论成王败寇,司马大哥仍是置身事外。南诏国子民也会免却战乱。却忘记了她的司马大哥本就是聪明智颖,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会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她的司马大哥,果真永远都是她的司马大哥。
司马义看着她眼底闪耀的晶莹,眉目怜爱间,抬手轻轻的擦了去她面上不小心溢出的泪花。“原本此次进宫,还想或许有机会帮你出宫,可唯今看你对那人的心思”
叹了口气,司马义抬起她的面庞,让她直视着自己,“不过,你只需要记得,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是你的司马大哥!”
“嗯,我记得!”
明玉重重点头,美丽的面庞上,终显出那般熟悉的灿烂微笑。
司马义欣然一笑,抬手间,一道亮芒冲着守在门口的宛若而去,随即只见宛若身子一震,眼中陡然清醒,只是不待她懵懂回神,便听到殿内传来明玉的呼唤,“宛若,去把本宫今儿做的茶点拿上来给国主尝一尝。”
“是!”
宛若应声往殿外走廊过去,只是还觉得脑袋里晕沉沉的。
刚才是她走神了吗?
好像也没有。
至少听到那位南诏国主说娘娘喜欢皇上呢!
很快,宛若端着茶点进了大殿,而随在宛若身后出现的则是那个奉了旨意而来的大内总管。
“见过贤贵妃,见过国主。”竹子上前便是一拜。
明玉心下倒是没曾想此时会看到竹子,“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竹子面上一喜,很是欣然回道,“贵妃娘娘和皇上果真是心意相通呢!之前皇上在御书房处理政事,这会儿刚闲下来,知道娘娘正和国主一叙久别,本想着过来探望,以表和国主当日边城一聚。可适才殿下求见皇上,说是皇后大恙。皇上也就只能先去那边看上一眼,还请贤贵妃娘娘还有国主见谅。”
竹子简单的一席话,便是轻松的点出了皇上为什么没能陪在一旁的缘由,更是告知了众人在皇上眼中便是皇后大恙,也不过只是烦劳皇上去那边看上一眼而已。如此帝王之宠溺,便有人想要因为南诏国主进入后宫宫闱有何传言,也不敢妄为。
闻言,明玉和司马义不由得相视一眼。
司马义只颌首点头,“无妨!”
明玉却已然暗暗摇头,她怎么竟忘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腹黑狐狸了呢!她的所想所为连司马大哥都一眼看穿,更何况是他了!
叹了口气,她问道,“皇后娘娘如何了?”
“回娘娘,适才奴才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得了太医的话,说是并无大碍。娘娘费心了!”竹子恭谨回道。
言罢,转身又从身后的随行太监手上拿过两个盒子,一个交付到司马义手边的桌上,“国主,这是皇上特意要奴才带给国主的,千年灵芝。还请国主笑纳。”
另一个则是自己亲手交到明玉的手上,“回娘娘,这是皇上要奴才亲手交给您的,说是皇上的一片真心。”
嘶……
明玉低头瞪着竹子手上捧着的那个盒子,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
眼前好似闪过那张如此俊逸非常的面庞,挑眉邪佞间,昭彰的肆意宣示。
她不知道司马大哥会如何想,可眼下根本就是那个人的伎俩。
什么一片真心?什么时候给她不好,偏就在这个时候?明明是一代明君,此刻却表现的像是个无赖痞子!
面上陡然觉得有些火红的温度,心头也乱撞非常,可当着司马大哥的面儿只是也只能接过竹子手中的盒子,当场打开。
而却是在亮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又是心颤。
只见雪白的扇面平躺在那幽深的盒子里,就是在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耳边就浮现出那四个字“定情信物”。
一时,就连手指都像是被烫到了。
“这”
她强忍着心头火烧,看向竹子,竹子只是低垂着头,根本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回娘娘,皇上说以心交心!奴才不懂,还请娘娘思虑周详!”
言罢,冲着两人打了个稽首,便躬身退了出去。
司马义低眉扫了眼,状似无意之语,“没想到他竟喜欢用这种毫无颜色的折扇似乎我在哪儿见过?”
明玉抿唇,抬手掩上盒盖。“其实,长这么大我也没有见过千年灵芝是什么样子呢!”
红墙碧瓦之外,优雅舒适的车轿缓缓而行。
车厢内,那个穿着异国服饰的俊逸男子凝神闭目,悠长的睫毛微闭轻闪,嘴角带着最清浅不过的弧度。
微合的双眸间,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娇媚容颜
她是幸福的
而他,也终于该放下许多年前的那个梦了。
犹记得那个梦中的女孩儿浑然天真,犹记得那个梦中的女孩儿侠骨柔情,犹记得那个梦中的女孩儿灵动天成。
而每每梦中,那双狡黠美好的眸子便总会在他的眼前闪过。
他以为那不过只是天外一梦,却不想多年之后有缘再见。
他以为这缘分或许是上天注定,却不想却是云深过处的擦肩而过。
若说无缘,缘何相聚。
若说有缘,缘尽何生。
缘起缘灭,缘来是你。
他张开眼眸,幽深的眼底里早已经是盈光浮动。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