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也不过看了一眼，便再也没办法和面前的帝王对视下去。

就如同之前在前往边城的路上，他在车马外无力痛彻的看着车厢中时一般，君君臣臣，主主仆仆。就是那时候他都没能表述心意，更不要说是她心中已经没有他的此时了。

他垂下头，沉声叩首，“臣领命！”

“嗯，去吧！”尹君月颌首，示意他退下。

雷宇从御书房中退出，抬头看向天边白云缭绕。便在那湛蓝天色中，看到那张布满了雀斑的面孔，耳边声声悦耳还不住的在他耳边回响。

雷宇哥哥，你喜欢这样的我么？

雷宇哥哥，容貌都是皮囊，若是我这般你也不嫌弃的话，那你就是真的喜欢我了。

雷宇哥哥，我不想去外面遇到什么更加优秀的男儿，我觉得你就很好。

雷宇哥哥，有人说爱情就是心动，你对我，心动了吗？

雷宇只觉得双目都酸涩难忍，心头更几乎压着一口腥甜。

十三阿九明玉你可知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心动了！

午后。

在前朝忙碌了半日的卓相终于回府。也不过是和卓夫人还有明璎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奔到正在崔嬷嬷手下学习礼仪的明玉这里。

仔细算算，今日也是明玉学习礼仪的最后一日了。

“玉儿，皇上已经许了。”远远的卓相便这般唤着她。

也就在屋子里的明玉还有崔嬷嬷闻声抬头的时候，卓相已经立到门口，身上的官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笑盈盈的看着她，“稍后皇上的旨意就会下来，说是赐封你为贤妃。”

明玉愣了下，却是机警的随着卓相的目光往身旁的那位崔嬷嬷身上瞄过去一眼。

但见崔嬷嬷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怪异，随即就笑盈盈的冲着明玉躬身叩首，“奴婢恭喜娘娘了。”

“嬷嬷不用如此大礼。”明玉忙作势扶起崔嬷嬷，笑的欣然，“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也就是说只是有可能，嬷嬷——”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卓相已经大步过来，拉起明玉的胳膊，看似嗔怪，“玉儿，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许了，又怎么会收回！”

而后又看向崔嬷嬷，“崔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回头玉儿进宫，崔嬷嬷还要多加照顾才好。”

“呵呵，丞相大人哪儿的话，是奴婢要娘娘多照顾才对。”

然后又是一番须弥拍马的奉承之后，崔嬷嬷便告辞了。

便当崔嬷嬷转身刚离开，卓相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收敛不见，最后看了眼明玉，“玉儿，为父委屈你了。”

明玉扯了扯唇，“父亲是说崔嬷嬷吗？”

“不错！玉儿果然聪明！”卓相叹了口气，“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个崔嬷嬷是慕容那个老狐狸的人。”

“慕容丞相！”明玉看向已经快要消失在庭院中的那个身影，“父亲的意思是，她是皇后的人？”

“是啊！”卓相大掌紧握着她，掌心里已经有些湿濡，“是为父的错，一开始一心只想着璎儿，刚才又想着你也终于找到了好归宿，竟忘了那个老狐狸的势力！”

听着父亲这般的言辞恳切，明玉却恨不得立刻就揭穿了他的面目，可她又知道此时此刻，并不是时机。

她扯了扯唇，伸手握住卓相，“父亲，你这样说，却是教女儿情何以堪。不要说如今女儿已经得到了幸福，便是此时女儿还是孤身一人，也要帮一帮父亲的尽管女儿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玉儿！”听到她这样说，卓相便是激动的几乎老泪纵横，“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只是这话就已经让我死而无憾了。”

“父亲！”明玉暗自咬了自己的舌头，也让自己的眼里吟上泪花。

卓相只看着更激动了，连连拍着明玉的背脊安慰，“好了，好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母亲还说要带你出去买些东西，正好，我也有空，咱们一家人就一起吧！”

“好！”

这一日，便是在京城的街道上，卓相一家老幼，便是举家“逛街”，卓相夫妇在前，明玉和明璎面罩薄纱相携在后，一旁便是俊逸非凡的卓明珠，那般的和谐亲密，只让路过的百姓还有看到的官员们无一不是啧啧赞叹。

不说那般的身份卓然，便是这般便已经人人称颂，京城之中卓相一家足以让人效仿。

而在几人看着各色珠宝器皿时，明玉往卓明珠方向看过去一眼，便是说父亲大人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卓明珠冲着她轻轻一笑，就是回答，这种招数，我也会。

明玉的嘴角不免一抖，当初在边城传言边城守护不利，身为统帅的哥哥中毒之后，还每日里教人穿上他的铠甲在城里转一圈呢。想来和此举还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卓相夫妇这一举动并非只是做做样子，不止带着她们姐妹两个几乎逛遍了整座京城的丝绸古玩店。便是说要给她们备好各种嫁妆。

虽说明璎每年都会买些东西，看到的珠宝玉器便已经是习惯了，可之前已经听闻自己有可能不会入宫而是嫁给秋王爷之后，自是欣喜，便每每都看的那般仔细。而明玉只当作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事事都表现的好奇，也亏得旁边的卓明珠很耐心的都给解释了，最后明玉的眼睛里也直冒光。一旁的卓相夫妇把这情景看在眼里，也不免各自相望一眼，嘴角泛出一抹他们才知道的笑意。

而明玉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哥哥——刚才买的那些东西要多少钱啊！

哥哥转眸瞅她一眼，抬手看似欣赏景色样子的翻了翻手掌，比出个八来——八千。

八千两！！！

明玉咋舌——那岂不是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的？

哥哥叹了口气——你这辈子恐怕也只有一百年吧！

明玉只觉得眉头猛地一颤，怎么突然发现她的这个哥哥也是相当的恶趣味呢！

便当卓相一行人从这家店面满载而归出来，便要上马车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呼，

“明玉——”

众人举目看过去，便正是一袭一身白衣翩然的司马义，而旁边站着的一人，却是端王无疑。

明玉抿了抿唇，转眸看了眼卓相夫妇还有明璎明珠，便迎了上去。

“司马大哥。”她说。

司马义淡淡点头，即便此时仍是玉树临风，可那和煦如风的面庞上那抹淡淡的苦涩，在明玉看来还是那般的清晰明朗。便在她下了决心的时候，就想过和司马大哥见面时她要怎么说，可当司马大哥真的站在她面前，她真的面对着司马大哥那双带着丝丝痛意的眼眸的时候，仍觉得心悸。

司马义看了明玉一眼，转眸看向卓相，

“卓相，可否让我和明玉说几句话？”他问道。

卓相自然没有拒绝，和端王行礼之后，冲着明玉点了点头，便携着家人离开了。

只是卓府的车马还没有驶离，司马义便已经忍不住问道。“明玉，你当真决定了？”

明玉点了点头，“是。”

想来这位端王定然是把皇帝的明确旨意告诉了司马大哥，司马大哥才会这般问她的。

“为什么？”司马义追问过去。

明玉咬唇，低头不语。

一旁的端王轻轻一笑，“看来是本王碍事了！那本王就先走一步。司马兄等会儿再过来也好！”

言罢，潇洒离去。

酒楼雅间。

司马义身上白衣胜雪，俊逸和煦的面庞自是吸引到不少女子倾慕的目光，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子虽是薄纱蒙面，可只看着那女子身上不菲的衣裙缭绕，还有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便已知道薄纱下定然是倾国倾城之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