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不过是警察询问案情,却不料是兰苗苗!却不料他最不堪的一幕落到了她的眼里!
其实兰苗苗根本就没有看他,她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会议桌桌面。红漆的木皮,细细的纹理,一波一波地,就如同现在她心里的惊涛骇浪。
在桌子的远远另一头,坐着林舒洋,不动声色,看着自己,和过去的男人做一段了结。
他像在看戏,品味着,咂摸着——这其中的辛酸苦辣,他一点都不明了。明了的只是她的曾经她的过去,丑陋地扭曲地无遮无挡地残忍地铺陈在红漆的桌面上。
本以为,两不相干了。却狭路相逢。
本以为,不会在乎了。却心潮澎湃。
也罢,也罢。他看戏就由他看罢,他笑话就由他笑罢。从此小兰才是自己的最后归宿!
庄燕华在兰苗苗的对面坐下来,盯着她。
法官简单地宣布庭下和解开始,陆娟展开调解资料,递给庄燕华和兰苗苗各一份。
两人的目光都似停留在手中的纸页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法官将调解协议主要内容一条一条地念过:“申请人庄燕华与被申请人兰苗苗因子女监护权引起争议,申请人于×年×月×日向本法庭提出调解申请,经本法庭主持调解,双方协商,自愿达成协议如下:
一、申请人主动放弃与被申请人婚生女庄小兰的监护权。
二、申请人拥有婚生女庄小兰的终身探视权。
三、以上申请即日生效。
上述协议经本法庭审查,予以确认。”
书记员早哒哒哒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了下来。
法官又问:“你们双方当事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庄燕华抬头说:“法官,我想再加上两条,在小兰年满18岁之前每月提供抚养费000元,另外再一次性给付兰苗苗1000W。”
“被申请人有什么意见和补充吗?”法官看兰苗苗恍神不语,问。
兰苗苗讶异抬头,她什么都没听进去。法官将庄燕华的话重复了一遍。兰苗苗才答道:“我不需要任何钱。我养得起小兰。”
陆娟瞟了一眼兰苗苗,说:“作为被申请人的律师我来给个意见:关于补偿费用,既然我的当事人拒绝,我看就不必了。抚养费还是该支付的,毕竟小兰也是申请人的亲生骨肉,他应该有抚养的义务和责任。”
法官说:“好,那这一条补充上去。”
书记员哒哒哒地加上了一条,整理完整,侧头问林舒洋:“请问林警官,你们的打印机在哪里?”
“哦。请跟我来。”林舒洋恍悟,站起来,带着书记员出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兰苗苗抬起了头——只有庄燕华,他敏感地捕捉到兰苗苗的目光霎到那道背影上,眸子里满满的忧伤,隐忍,不舍,苦痛,纷繁杂陈。
书记员回到会议室。将整理好的调解书递到庄燕华和兰苗苗的手里。
兰苗苗手里捏着笔,签着字,脑子里却在想:林舒洋他没有回会议室,他看完戏了?他终于了解了兰苗苗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是不是很庆幸可以无所顾忌地离开我兰苗苗了?呵呵,也罢。
林舒洋在屋外抽烟,迷离的烟雾里,细长的双眸微微闭着。
他明白了,这个上海男人就是兰苗苗的前夫!
兰苗苗这么长时间一直对自己淡淡的冷冷的,难道就是因为前夫和这个孩子?
从这场官司算起来,那应该就是她第二次出差去上海回来的时候。
第一次和兰苗苗去上海看世博会后回来,兰苗苗就不太对劲,自己也没有深究这其中缘由。
那一次,她不告而别去上海,难道就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刻意远离自己?
正想着,院子门口横冲直撞地开进来一辆上海牌照的豪车。
车子里下来一男一女。
那两个人一亮面,林舒洋脑海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那身着大红色呢外套的富态女人,不正是林舒洋和兰苗苗去上海的时候看到的报纸上的企业家——庄燕兰么?难怪早上看到的传真上的签字名字似曾相识!
原来她跟那个嫌疑犯——兰苗苗的前夫也有渊源。
原来兰苗苗在上海巴黎春天酒店看到那张报纸上的报道,那样失态,就是因为看到庄燕兰想到了庄燕华,想到了她的前夫!而那则豆腐块报道的作用也是在含沙射影地诬陷指责兰苗苗,粉饰庄燕兰的慈善面目。
难怪兰苗苗那样的失态。
甚至和自己的那场欢好也是在那种失态的情形下进行的。
林舒洋心里酸涩无比。每次回想起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心里头都是甜蜜的,都当作他和兰苗苗之间外人不可窥探的独享的秘密那样回味。
这一次,才知道,自己真的不过是趁人之危!
她兰苗苗,想的是另一个人,才会那么疼,疼到要淋水,疼到无力,疼到需要一个怀抱。
自己不过是恰好那个时候出现的一个怀抱而已!而已!
微暖的冬阳有气无力地覆盖在身上,寒风更烈一点,刺到了警服里面的肌肤——还是深寒时光。
跟着庄燕兰一起来的还有那个秃头的律师。
林舒洋将一地的阳光和烟头踩灭了,随着他们走进去——庄燕华的取保候审手续必须林舒洋的签字才可放行。
庄燕兰梗着脖子,踩着高跟鞋,领着秃头的律师长驱直入,看都不看迎上来的内勤小女警。
林舒洋挥挥手,让小女警退回去,免得她自找没趣。
庄燕兰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林舒洋是说得上话的人,转身对他说:“庄燕华在哪里?我要带他走。”
秃头律师早将取保候审的材料拿出来了,连同一张足额的现金支票。
林舒洋看了看,又找来一张表格,让律师填了。
经过昨夜的审讯,庄燕华本就没有太多嫌疑,他最多也就是买毒,治安处罚加适当罚款就可了事。
林舒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跟他们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请那边走,你们要找的人在那里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