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城,有座有名的鬼山---九头山。
在这座山中,死了至少有八人,皆是被砍去头颅,奇怪的是,身体上的血液,却半滴不曾流出。衙门至今未能查获真相,抓到凶手。便有相传,说杀人者,并非人,而是鬼!只因为那山是阴间之地,是鬼山,那些死的人,只因进山才死。九头山,自是寓意要死九人,如今已有八人献头,谁进那山,便会是第九人。
但到底有不怕死的,此时,有三各人骑一马,在山林小道上急行。最前之人,便为宇文恒昶,洛心被他一只手拥着,头,挨靠在他的胸口。木良和东墨策马紧随于后。
宇文恒昶的马急行过一块经风化雨蚀的石碑,其后的木良便勒了马缰,竟是未再跟上,并出手示意身后的东墨停行。
“为什么不跟了?”东墨喘着粗气,看着木良,问。
木良下巴点了点下方那残破的石碑,“到那个人的地方了!”。
东墨看那石碑,上刻“九头鬼山”,不屑的哼了声,“木大人也信这些!”说着就要踢马而行,却是被木良伸过来的手一把扯住马缰绳,冷着声道,“王爷不会愿意你跟着的,不想找死,就随我回去!”东墨去扯木良的手,并未扯动。
宇文恒昶这头,马急行一阵后,再没了能行之道,前头为一高山,山上尽是参天高木,密集阴郁。他舍了马,抱着洛心奔跑上山。
***********************************
山中小谷,谷间一木舍,距离舍后数百米,山壁如被刀削,一练白瀑冲天而下,迎阳现出一虹,瀑布下为深潭,水入潭,溅起水珠如玉,水无渠相出,潭却不见溢,更激起声如万马奔腾。只是近得木舍,声已隐约不见。木舍左右皆为花,花叶多为蓝粉色,妖冶绝美。木舍前铺了石台阶,设石桌,桌上摆了香炉,杀了一半的棋盘,和一盏花茶。
一男子,依木舍门柱而立。左手持了一卷书,右手反在背后,眼凝视着云雾缭绕的山脉之顶,似出了神,入了定。男子身量极高,但整个人却偏瘦,腮帮子向里陷。
他叫金泽风,金燕国余孽。
当宇文恒昶抱着洛心渐渐走进他视线的时候,他的嘴角噙出笑来,眼里,却明明显出恨意与杀机。
看着宇文恒昶抱着女人出现,金泽风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很早很早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相互追闹嬉戏,一起骑马驰骋。他仿佛又一次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在脆嫩嫩的喊“泽风哥哥,恒昶哥哥,等等我呀!”,又听到她在傻傻的问,“泽风哥哥,恒昶哥哥,以后你们谁娶燕燕啊?”
“燕燕……”金泽风想到她,心一阵阵的疼起来,执书的手拽的死紧,轻吟起她的名字,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金泽风!”宇文恒昶在不远处站定,他看着金泽风,好久,柔柔的叫道,那一直冷漠淡然的脸上,满是激动欣喜,眼里,居然带起了泪花。
“宇文恒昶!”金泽风亲昵叫着他的名,上前几步,眼扫到宇文恒昶怀中的洛心,大惊,忙的侧让一旁,“快些,将人带到里面去!”
“去烧些热水来!”金泽风一面低头替躺在床上的洛心宽衣,一面低头道。可宇文恒昶并没有出去备热水,反是上前来,一把捏住金泽风的手,冷着脸阻下他,“你在做什么?”
“哼!”金泽风冷笑一声,甩开宇文恒昶的手,看着洛心,“你带人上来,不就是让我替她解毒么?她种何毒我暂不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不现在施针阻血行,怕等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小命了!不脱其衣,我如何能施针?”
他看宇文恒昶的手依旧未松,笑问了句,“燕燕死后,你终于还是爱上别人了!当年,若不是你也是这样相阻,燕燕,就不会死!你还没有吸取教训么?”
宇文恒昶的手若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脚踉跄的向后退了一大步,眼中写满了悲哀和痛楚。金燕燕的死,是他一辈子无法开怀的伤痛。他没再看洛心,而是看了眼金泽风,然后飞快的转了身,出屋而去。
金泽风冷冷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淌了出来。
洛心还在梦境中,此刻之景,既不是混沌一片,也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家乡。地上全是沙子,耳朵里,尽是风声和沙沙声。一堆火生着,却照耀不了多远,火堆旁边,那个和洛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抱着自己的膝头坐着,眼睛,定着跳动的火焰,不知道为什么,洛心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悲伤,期盼和害怕。女子没有穿着初见时的那套华丽长裙,而是一身窄腿衣裤,头发也扎了起来。她的身后,匍匐着二峰骆驼。洛心就在在她的身旁,她却似不曾意识到洛心的存在。
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洛心见女子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激动而且喜悦。很快的,马近了,从马上跳下来一男子。男子一身青衣,边襟缀着灰色绒,胆悬鼻,削薄唇,眼角向上斜飞,带着几分女子的媚,一双眸子,在如扇长睫间,湛蓝的似同天海,仿佛被他看到之地,就连灰石也会跟这湛蓝起来.右眼正下,一点黑痣,如泪。
他似乎,也看不到洛心的存在。
“冷心!”女子张开手向着男子扑过去。她双手围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拖着哭腔道,“姐姐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我不去,我不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什么富贵名利,我统统不要,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找个没人找的到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生你和我的孩子。好不好,看,我把骆驼都带来了,只要走出这片沙漠,我们就自由了!”
男子低了头,下巴抵在女子的头上,手将女子搂紧,再搂紧。洛心看到,随着他右眼一行泪流下,他伸出右手,击在女子的脖颈上。女子当下瘫软下去。
洛心目睹着这一切,除了巨大的悲伤压着她外,她再没有其它的情绪感觉。当那个叫冷心的人出手击昏女子的刹那,洛心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开来了,疼,已不是最好、最贴切的形容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