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落尽,子规空啼。
染血之秋,枫叶翩跹随风而舞。
空白的世界···没有弥漫的硝烟,看不到残缺的尸骨,我用尽全力,握住剑柄上的一只香囊,狂乱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小落。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谁,自有记忆以来,我就被关在一间漆黑破旧的屋子里,每日都会有人按时送三餐给我,他们喊我,小杂种,饿死了吗?或是戏谑的叫一句,阿毛,今天好乖啊!
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然后从活动的门板中将残羹冷炙接过。
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连我都搞不清楚,自己那时的坚定意志是从何而来,直到遇到她我才明白,命运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五岁那年,我终于被人放了出来,来接我的是一名女子,绝美的脸庞,褐色的眸中有着残酷的冰冷。
她俯下身,摸了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她淡淡一笑,媚眼如丝:“果然···”
我看着她,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没有再接下去,而是收敛了笑容,对旁人道:“把小少爷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
看着镜中衣衫整洁的自己,我没有半点兴奋,我只是疑惑,她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
不再是残羹冷炙,顿顿菜肴都丰富可口,衣服也尽可能挑最华美的样式给我,连服侍的丫头都是她亲手选的。
当然,我不感激她,因为不管我走到哪里,那些尽心尽职的下人都会跟着我,我知道,那是监视。
日子和小黑屋里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换了个精致的牢笼而已。
我学会了读书写字,除了看那些拗口难懂的书籍外,我最常做的事便是望着窗外发呆。
第一次读《内功心法》时,我只有六岁。
那是一本我在藏书楼最顶层的绝密书库中找出来的图册集,上面很少有字,多半是一些经络画像,我看着有趣,便接二连三的偷偷跑到这里,直到被人发现,将我带到那个女人面前。
女人冷冷的看着我:“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我摇头。
“这是我们拓由家祖传的心法秘籍,只有流着拓由家血液的人,才有资格看这本书!”她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我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的脸绝美,但是扭曲:“你以为,你是谁?”
我看着她,忽然有点想笑:“你不是我娘吗?”
她一愣,淡褐色的眼眸随即沉下:“谁说的?”
我垂下眼睑,静静的看向窗外飘散的烟云:“猜的。”
她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第二日,我身边所有的丫头奴才统统被换掉,我冷眼看着这些,心中鄙夷:做贼心虚。
果然,我是她的儿子。
她又来找我,看我的眼睛依旧犀利而阴沉:“如果你再敢练武,就是大不孝!”
我瞟了她一眼,不语。
她冷冷一笑,声音阴霾而尖锐:“要是你以后再敢看这本书,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漠然的回头看她,视线在接触到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后倏地定格。
她遮住眼睛,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痛楚:“···你爹,就是因为练这本书死的。”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骨肉相连般的哀伤。
轻轻走到她面前,慢慢开口:“娘,不要哭···孩儿知错了。”
立刻,她抬眼看向我,弥漫着泪水的眸中满是诧然。
···接着,她将我推开···决然的,没有一丝留恋。
从那以后,我再也未曾见过她。
说来讽刺,自那日算起的整一年后,她将我带进宫里,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低眉顺眼:“皇上,这个,就是姐姐的孩儿。”
坐在皇上身边的女子顷刻间呆住。
我抬眼看着她,她也怔怔的望着我。
很美,甚至比我的亲生娘亲还美。
脱俗的美,如雾中的百合,让人萌生出想要抓住且永不放手的欲望。
她看着我,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爱怜。
我不禁皱眉:她为什么不反驳?
“你今年多大?”她开口,声音恍若世上最清澈的流水。
一时间,我有些迷茫:“八岁。”
她眼里有波澜在汹涌:“八岁了啊···”
“很好。”一旁的男人淡淡开口,冷笑道,“这就是你对朕的衷心。”声音平静到极致,几乎听不出他在生气,但大殿上的人都吓得低下了头。
男人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捏起女子的下巴:“庒玉,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朕!!”
女子的睫毛微微颤抖:“皇上···对不起。”
那一瞬间,我几乎想要站起来大吼:不是的,她不是我娘!···但是,我没有。
如果,这些都是我娘亲的阴谋的话,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子的证词,说出来谁会相信。
所以,我只是沉默着。
秀妃,也就是我的亲娘,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襟:“叫啊!快点!”
我看了她一眼,在心底冷笑,我知道,如果我不叫,她一定会想出更多狠毒的方法逼我叫出来。
于是,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庒玉:“母后···”
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迷蒙了庒玉的眼睛,也彻底摧毁了崇帝对她的最后一丝爱恋。
男人冷漠的看着她,眼中有残忍,有暴怒,更多的是绝望。
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绝望。
接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被带到了皇宫一角,有更多的太监丫头伺候着我,同时也监视着我。
三个月后,我得到消息:庒玉皇后病逝。
那一刻,我就有种预感,下一个病逝的人,说不定就是我。
我开始想方设法的逃出去,但我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单薄----不会武功,手无寸铁,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胜算,于是,我想到了那本书。
我的记忆力极好,几乎可以将书本倒背如流,但是,当我真正开始练习的时候,体内始终有两股无法融合的气流在我丹田中纠集、徘徊···它们相克相生,几次逼得我差点吐血。
不行,如果再练下去,就算别人不杀我,我也会把自己给折磨死的。
就在我山穷水尽之时,一个少年闯进了我的视线。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或许只比我大上两三岁,但他眼中的成熟和隐忍的世故,让我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他同样也在打量着我,然后,对我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在旁人眼中或许是温文亲近,可在我看来,里面充满了算计和阴谋。
“我叫皇甫轩,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叫我一声皇兄。”他的笑容完美,无懈可击,“我很想要一个像你一般大的弟弟呢!”
我瞟了他一眼,干脆低下头,依旧想我的武路招式。
他也不恼,只是微笑:“你不喜欢说话吗?”
我用手比划着招数,微微皱眉:“你到底想干嘛?”
他在一旁看着我,笑意更浓:“你想逃出去吗?”
我一愣,立刻抬头看他。
他笑得很温柔:“我可以帮你。”
他是太子,送一个人出宫很容易,再找一个跟我相似的人当替死鬼也一样容易,根本无需我操心,当我感觉到阳光照在眼睑暖暖的温度,缓缓睁开双眼之时,我已经来到了距皇城千里之远素有“天上人间”之称的江南庆州。
下了马车,马夫装扮的侍卫随即回去复命,留下我一人伫立在陌生冰冷的大街上。
我来庆州当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要与官府里通外合,抓住当时大渊的要犯,那个被百姓称之为“盗圣”的人----这是皇甫轩交给我的任务,也是作为他助我出宫的条件,由不得我答不答应。
我来到在庆州最具权势的赫府,盗圣一事,关系到赫府的生息存亡,所以当我拿出太子交与的令牌时,赫府的当家之人立刻前来迎接,其中,我看到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俊秀的脸,笑起来有种玩世不恭的邪气,可是,那双眼睛却有着非同常人的睿智和机敏。
“在下赫若遥,不知这位兄台该怎样称呼?”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我没有名字。”
“哦?”他微微抬眉,却并没有旁人眼中的惊讶不解或是像被愚弄了的愤慨,而是淡然一笑,“那真是可惜了。”稍稍耸耸肩,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他似乎是觉得我很值得同情,真让我厌恶。
不过无所谓,旁人怎么看我,与我无关。
我开始了我的计划,扮成乞丐,接近那些被赫府锁定为嫌疑目标之人。
然后,我遇到了她。
那天,阳光明媚而清澈,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坐在街头一角,冷冷的看着那些要饭的人们苦苦哀求的丑态,心中忽然有些冰凉: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死了,会不会更好?
正想着,一抹清新如兰的香气从我身边飘过。
我抬起头,那是一个穿白衣的男孩,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比阳光还要清澈的眸子刹那间就撞入我的眼中。
心蓦地颤了一下,直直的看着他,思绪有片刻呈空白状态。
回过神时,他已向我走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我一愣,心瞬间沉下,冷得几乎冻结:原来他也只是个把自己自以为是的怜悯强加在旁人身上的贵公子而已,愚蠢得可笑。
果然,他在我面前蹲下----这倒让我有些惊讶,一般人都只是把钱扔进盘子里了事,而他却蹲下身子与我平视。
“这个给你。”他将银票放在我手中,然后抬眼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世上最动人的光芒,“你还那么小,一定可以将它翻本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我还那么小?那他又有多大?
有些沉溺于他略带孩子气却柔软甜美的话语中,我强压着不断狂跳的心,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向我笑了笑,弯起的嘴角溢着点点亮泽,然后,他摸了摸我脏兮兮的头发。
思绪在那一瞬间恍惚起来,淡淡的兰香弥漫在我鼻间,还不待我回神,他已离开了。
心有些怅惘,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点点失落在我身体里蔓延开来,麻痹着我的知觉···一抹奇异的情愫升起,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在想,如果下次遇到他,一定要对他说声“谢谢”···但是,只有说句“谢谢”那么简单吗?
颓然的坐在地上,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烦躁过。
下次遇到他···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阳光愈加清澈,透明的刺眼,我暗暗握紧拳头,倏地站起身来。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其实不用刻意去找,他很引人注目,雪白的衣衫,漆黑的发随意束着,露出一段粉藕般晶莹的脖颈。
偶尔回眸,惊鸿一瞥,勾起艳慕无数。
心微微痛了一下,失落感更甚。
就在此时,一根皮鞭劈头盖脑的向我打来,来不及闪躲,我重重的挨了一下,接着,一个大汉上前,对着我就是一脚:“妈的,老子还想混口饭吃呢,哪有闲的给你?”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来要饭的了。
忍住身上的剧痛,我向男孩望去,似乎听到骚动,他回过头,漂亮的眼睛静静的向这里扫来。
我灵机一动,上前抱住那汉子的腿,竭尽全力的哭喊:“求求你了老爷,我···我五天都没吃东西了···给我一个馒头就成···”
那是我第一次这样撕心力竭的假哭,从那以后,我再没掉过一滴眼泪。
我告诉自己,要变强,变强,变得更强,这样,我才可以保护她。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单纯的想着,但究竟是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只是不想让她离开我,只是想让她永远都对我笑。
···只是想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我开始当男孩的小跟班。
平素最讨厌和别人接触的我,竟然是那么喜欢和他在一起。
只是看着他,我就满足的无以复加。
看他晶亮的眼睛,看他微笑时唇边弯起的梨涡,看他孩子气的摸着头发的动作···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因为只要一时找不到他,我的心就会被落寞侵蚀的空空洞洞···只有他才可以填满。
太不正常了!
而且···他还是个男的。
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可每当我听到他用软软的语气喊:“小乔乔。”时,我都会有一种想把他禁锢在怀里的冲动。
他总喜欢抱着我,头靠在我肩上,眼睛眯起的模样可爱得像一只小猫,每到此时,我总会僵硬的坐着,不能动,也不敢动,害怕只要动一下,他就会直起身子与我拉开距离,如果这样的话,巨大的空洞感就会向我袭来,我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到恶心,恶心得想死,可是···却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无法控制···就这样陷下去了···万劫不复···
今夜月圆如盘,盈盈的光辉洒在陋庙里,覆在他纤小的身子上。
他紧闭着双眼,已然睡熟,光洁的肌肤凝着淡淡象牙白的晶莹。
我侧头望着他,他的睫毛纤长,睫尖闪烁着点点美丽的月色,再向下看,我的视线停留在他如初绽花苞般娇美的樱唇上。
呼吸瞬间深重起来,我悄悄起身,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轻轻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的感觉,隐隐有清新的兰香···
我倏地抬头,惊惧的看着他,同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天啊!我在干什么?!
怔怔的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心渐渐平静下来。
还好···他不知道···
躺下去,思绪乱作一团麻,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依旧清醒,就在此时,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乔···”
我的心一颤:他什么时候醒的?
依旧闭着双眼,做出一副安睡的模样,男孩不再出声,而是悄悄起身。
我听到他走出屋外,才缓缓张开双眼。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心狂乱的跳着,无法平静。
他是不是要抛弃我?是不是觉得我太碍事?还是···我对他的邪念,被他发现了···所以他要离开。
心痛得几乎要死掉,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悄悄跟在他后面。
那夜的月好圆,明媚清朗。
也就是在那晚,我知道了他,并非是他,而是“她”。
当她换上一身女装,跃进秦府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
如月灵动,如水清透,如兰娇丽···
心彻底沉沦,再也无法挽回。
第二日,便传来了秦府遭袭的消息。
我看着她,她一边啃着甜饼,一边得意的笑着,圆圆的眼睛微微弯起,可爱而鬼灵。
我对她说:“小落,我会保护你的。”
她冲我笑笑,根本没把我的话当真。
她是朝廷要犯,我知道,但我更加明白,我不可能出卖她。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赫若遥也开始怀疑起她来。
被卖到赫府,被关进医馆,一切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料。
当听到她为赫若遥**的这个消息时,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气自己没用,气自己柔弱,可是···却无能为力。
小落···小落···小落···
我好想你···
终于,凭着她的机敏,我们从赫府逃了出来。
那一晚,我俩躲在枯井中,潮湿的井底肮脏而闷热,但我却觉得这里如同仙境。
因为有她在。
她抱着我,微微抬头,大大的双眼闪烁如星子:“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愣住了,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强压住心头狂跳的频率,我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将她抱在怀中,她没有反抗,这点让我无比的惊喜。
我发现,她好纤细,我可以轻易揽住她的肩膀,如果我再长高一点的话,也许可以将她全部埋在怀中。
一点点的窃喜,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幸福···
我觉得我笑得像个白痴,还好她没有看到。
我开始盼着长大,同时也在祈祷她永远不要长大,可是归根结底,还是我依赖她比较多。
她似乎很乐于照顾我,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的养着,就算我已经长高,已经可以完全将她裹在怀中,她还是觉得我像个小孩。
我不知所措,只能越来越沉默。
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习武上,这样一来,心就不会有那么多空旷的失落感。
有不少女孩向我表示过爱慕之情,而我只是漠然的看着她们。
平静的外表下,汹涌着无尽起伏的涟漪:
----除了小落,我谁都不要!
除了小落,其他的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落似乎没有一点要嫁人生子的意思,她每天都忙碌而快乐,见到我就会向小猫一样粘上来,美其名曰要吃我豆腐。
我只有呆呆的站着,任她上下其手。
可我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我会忍不住想抱她,会忍不住想和她亲近,我几乎费劲了所有的力气才阻止自己这样做,感觉比练功还要累人。
终于有一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将她狠狠压倒,然后亲吻她,抚摸她,任由她哭泣求饶都无动于衷,醒来时,心狂乱得跳着,汗水湿透衣襟。
我开始感觉到恐惧,我不知道如果小落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后会怎样看我。
她一定会鄙夷我,会讨厌我,然后离开我···
我真的好怕。
我开始拼命的练功,拼命的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这样晚上就不会再去做那些奇怪的梦。
同时,我开始练《内功心法》。
我说过,我要变强,我要保护她。
《内功心法》的破坏力很大,每次我将真气注入到丹田之时,喉间都会如充血般的痛,但是,我忍了。
如果,我无法变强,无法保护小落,那我还不如去死。
不再是以前那个冷眼看着世间万物,尘埃不沾的自己,我的一切因她的存在而染上了色彩。
她就是我的全部----
从她开口叫我“小乔”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小落···小落···小落···
深夜,我会在梦中呼唤她的名字。
我想,我真是爱惨了她。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一天。
夜晚,月亮依旧晶莹而美丽,我看着睡在身边的她,心中的邪念再一次占了上风。
我想吻她,无法自已。
就在我微微俯身,唇轻轻触到她的唇瓣之时,她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排山倒海般的向我袭来,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我怕她会瞧不起我,谁知,她只是莞尔一笑,风轻云淡,仿佛一切事不关己:“霸占你的床,每次都害你睡不好。”她依旧笑着,清澈的眼睛似乎在控诉着我的污秽。
“我回去睡了。”说这句话时,她已转过身。
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在笑,但我知道她的脸上没有笑意。
被发现了···我丑陋的欲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