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没睡么？”

虽然只余里衣躺在床上，温嫔却毫无睡醒的惺忪样子，倒似片刻未睡了。

揉揉眼，温嫔坐起身子，在两人的服侍下穿戴：“我睡不着。”

“小主……”素雅想劝，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劝什么，叫了一声之后便闭了口。

温嫔却道：“素雅的心意心瑶全然明白，素雅不必懊恼，心瑶只是因为临近天亮才会睡不着，和素雅没关系。”

听得温嫔此话，素雅索性转了话题：“小主，昨夜之事，到底还是惊动了赵贵人和闫常在，今日后宫，恐怕还是要说些什么的。小主自己开心就好，不必管那许多。”

锦茜也接道：“是啊，小主只管自己就好。”

待素雅插上了最后的一支簪子，温嫔转头，一手握住一个，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不必担心，我定然会好好保全自身。”

素雅和锦茜重重点头，温嫔又道：“走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素雅搀扶着温嫔出了重华宫，往长春gong的方向走去！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坐吧。”

“谢皇后娘娘！”

每天一样的戏码，却轮不到谁不耐烦。也没有谁敢不耐烦。

皇后目光转向温嫔，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这整个天下间，恐怕也就后宫的消息永远是传得最快的。与皇帝相关尤为其最。

“温嫔昨夜好兴致啊。”不痛不痒的一句，意味却很明显了。

钊淑仪哼了一声，唯恐天下不乱：“何止是好兴致，皇上也兴致奇佳呢。自沐皇贵妃之后，温嫔可是第一个有资格和皇上踢毽子的人啊。”

这若有所指的话自是人人都听得明白，沐皇贵妃虽然基本不走动，事迹确实人人都知的。此刻提起，自然是暗指恩宠无上，引发众人嫉妒了。

横竖也是躲不过，好在三人都有了准备，温嫔当即站起，蹲下身子，摆出谦卑的姿态道：“昨夜天气热，嫔妾睡不着，就和宫人们踢毽子。偶遇皇上，嫔妾不敢拂逆。”

燕妃道：“是吗？那么后来，何以皇上失了兴致，独自一人回了养心殿？”

这其中的是非曲折，除了重华宫经历了昨夜的温嫔，素雅和锦茜，旁人便是知之不详了。此刻问出，显然有看好戏的意思。

而昨夜事端，温嫔自知不好详细禀明，不但有碍皇上，而且，自己拂逆皇上，这等罪名倒是不小的。

反复思虑了措辞，温嫔正待开口，却听得柳嫔不愠不火道：“皇上的心思岂是我等妃嫔能治猜度的？兴至而来，兴尽而归，这样的事情哪宫哪院都有。皇上想去哪宫，想留宿哪宫，都是皇上自己的主意罢了。”

这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柳嫔身世不好不坏，性格虽然不算隐忍，却也恭顺谦卑，此刻字字铿锵，倒是一下子堵得钊淑仪和燕妃些许的不知所措。

皇后脸色不变，但锐利的眼神，即使不去看，也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柳嫔一向温和，此番倒是伶俐的很啊。”

“嫔妾不敢。”柳嫔姿态谦恭，但也并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连站起都不曾，端坐如初。直看得皇后忍不住脸色发青。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了。本宫也要去给太后请安了。”皇后挥了挥手，带着丫头公公自顾离去。

一群人自讨没趣，也都各自回宫。

素雅扯了扯温嫔的衣袖示意，随后三人快步追上了柳嫔。

“柳嫔姐姐可愿去我宫里坐坐？”

柳嫔看来人是温嫔，来意已猜到十之八九。暗道去坐坐也是必须的。有些事情是该嘱咐一番，于是也不推辞，和温嫔并肩而行。

“温嫔妹妹身边这丫头，倒是聪明伶俐的紧。”

温嫔和素雅都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闻到了素雅身上，着实愣了一下。

素雅道：“多谢小主赞誉，奴婢惶愧。”

柳嫔淡淡一笑，轻轻挥手道：“不必如此，你跟着温嫔妹妹进宫许久，这宫里的事情，你该也知道大半，本宫什么意思，你很明白。”

素雅只好恭谨答“是”。

人多耳杂，不是说话场所。几人默契的闭了口，待到了重华宫，温嫔柳嫔坐下，丫头沏上了茶，只留下素雅一人，其他人全被遣出了宫外。

柳嫔出神的看着素雅，却也不说什么。素雅和温嫔虽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可任谁被这种探究的目光锁定，都是极不自在的。

“小主，奴婢……”

“本宫知你没有那份心。”柳嫔打断道，“昨夜皇上进你宫之前都还和你踢毽子，好不热闹。可是进去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兴致缺缺而归。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到，定是在这宫里的三人惹恼了皇上，才会如此。”

抿了一口茶，柳嫔继续道：“你三人都不是刚进宫不懂规矩的了，温嫔本就出身高贵，你也是机灵的主，锦茜是宫中老人了，更不会如此。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

“多谢柳嫔小主明察。”素雅行礼道谢。

柳嫔不看温嫔，却是对着素雅说道，“素雅姑娘当真是个美人啊！”

素雅一惊，随即态度恭敬的道：“小主真是说笑了，奴婢天生丑陋，怎能跟‘美人’二字沾边？”

柳嫔抿茶笑问，“你若是天生丑陋，那这世间便再无美人了。”

一番话说得素雅冷汗簌簌，看着柳嫔她不知道说什么。

柳嫔到不怎么在意，只是温和的提醒：“这宫里处处谨慎小心都未必能够周全，如你这般，便更容易出事了。本宫无意帮你们，也无意让你们为人所害，所以才说这般许多。话说尽了，这便走了。大可当我今天没来过，那些小秘密，既然无损于本宫，本宫也懒得跟旁人报备。”

说完，柳嫔再不多做停留，立刻起身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