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温嫔的哭腔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奴婢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
“皇后这是在教训宫女吗?怎的把宫人们都给遣出去了?”皇上心情正大好,大步便走进了正殿。
待到跟前,皇上在凤尾榻上坐定,皇后这才柔情似水般道:“不知道皇上和妹妹突然造访长春gong,未能远迎,臣妾真是失礼了。”
“无妨,朕不过是和鸢儿随意走走。这不是温嫔吗?皇后这是......”皇上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两人原是温嫔和她的贴身丫鬟素雅。
“呵呵……有个宫女不懂事儿,臣妾正在训话呢。温嫔妹妹呀,又是个对奴才好的主。这不,非得说她的奴才错了,她便也有错,硬是跪着不肯起来,臣妾正拿这个小丫头没有办法呢。”皇后笑意盈盈,不复方才对着素雅的一脸阴鸷模样。随后,皇后又碎步踱到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旁,亲自端来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
温嫔抬起了头,一脸委屈的模样,小小的鼻头通红,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渍,眼睛下方也略显红肿。方才委屈的眼泪,这会子一见到皇上和她说话,温嫔又哇哇的哭了起来,硕大的泪珠直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皇帝叔叔……”温嫔委屈的喊了一声,旋即站起来跑到皇上跟前,一把抱住皇上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道:“皇帝叔叔为什么只和皇后娘娘说话,不理心瑶!心瑶膝盖都跪疼了!”说话间,温嫔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反倒更加怜人了起来。
皇上拍了拍温嫔的背部,半是温柔半是宠溺道:“好了,跟个小花猫似的,不要哭了!”
素雅听出皇上今天的语调洋溢着不一样的幸福和满足感,她想一定是因为那坐在一旁却一直不语的沐皇贵妃。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想,又是对上了一对玩味的眼神。
皇后坐在一旁尴尬不已,她不明白皇上这么晚怎么会突然来了长春gong,是巧合还是那个贱人有些想要救素雅。可是,她不是从来都不屑于参与后宫的争斗的吗?
又看着温嫔先发制人对着皇上撒娇的样子,她羡慕她的年轻,她也看出了一旦她成熟她也将是一个劲敌。
“皇上,后宫里头可是多年没有出现过温嫔妹妹这样可爱的人儿了,臣妾看了也是万般羡慕呢!”若出谷黄莺,婉转有余,仿若在心底激起了涟漪。沐皇贵妃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这次却没有给人清冷的感觉,倒像是一股子甘泉浇灌在这炎热的夏季,甚是舒服。
“哈哈,朕的鸢儿也是觉得温嫔这小丫头甚是讨人喜欢吧!”
“正是呢,就是不知道温嫔妹妹是怎的惹了姐姐这番的生气了?”沐皇贵妃把眼神看向皇后,可是,素雅依旧感到有眼神是直射在自己的心尖的。
“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奴才罢了,臣妾也是担心温嫔妹妹。”皇后哑口无言,心中慌乱不已,早便没了对策。
“皇上,皇后娘娘没有责罚心瑶……”停下了眼泪,温嫔嗓音里依旧带着一阵哭腔,又边吸鼻子边道:“是心瑶犯了错,没有管教好身边宫女,皇后娘娘便找来心瑶训诫一番,并无责罚。”
看着眼前的小泪人儿,皇上儒雅一笑,好言相劝道:“那你犯了错,皇后训诫两句,怎生就哭成这番模样了?莫不是我们心瑶骂不得?”
“心瑶没有。心瑶很虚心接受皇后娘娘的责骂的!”说着,温嫔睁着汪汪如山涧般的水眸,无比认真的看着皇上道:“心瑶一定会管教好身边的宫女,不让她们任何一个接近皇帝叔叔,皇帝叔叔也别带她们去养心殿了,这样皇后娘娘就不会生气,不会处罚她们了,皇帝叔叔,你说好吗?”
落在皇上眼里,这便是一脸的童真,满心的希冀。
“皇后为的是这件事吗?”温嫔所说的,便就只有她身边的素雅和自己去过养心殿了。
看着那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仿若要随风而去。见素雅的脸上还有着清晰的掌印,皇上颇感心中不平。
皇后上前一步,福身行礼,恢复了一派皇后尊荣的模样,理直气壮道:“皇上息怒,臣妾今日宣来温嫔及其陪嫁丫鬟,其一是为训诫温嫔管教不严,主子下人尊卑不分;其二则并非是因为臣妾善妒,皇上试想,臣妾乃六宫之主,统理六宫事物,后宫佳丽三千,若是臣妾各个都嫉妒的话,怕是臣妾有心无力。臣妾要处罚素雅,是另有原因。请皇上明察!”
皇后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如重重的铁锤,砸在温嫔和素雅的心上。
“臣妾知此事非同小可,本不应在此刻提。但此事关系到皇上误会臣妾,臣妾斗胆,敢问皇上一句,沐皇贵妃当年是不是也有如此胎记?”
“哐当”一声,是茶水打翻的声音,皇上焦急的眼神看向坐在一旁的沐皇贵妃。
“皇上息怒,臣妾失礼了,臣妾突然觉得有些不适,便先行回重禧宫了,臣妾告退!”皇上看着那踉踉跄跄的身影,端坐在原处,收回眼神复又直勾勾的盯着素雅,仿若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皇上的反应早已在皇后的意料之中,心中不由得冷笑,脸上却是一派的冷静道:“这个素雅,心中城府极深!她接近皇上便是因为长着与鸢妹妹近似的胎记,她是想假借鸢妹妹之名博取皇上的好感,以此得到皇上宠爱。”
见火候已到,皇后这会儿又煽风点火道:“臣妾姑且念及温嫔妹妹尚满十二,天真浪漫、无甚心机,断然不会让身边宫女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这素雅虽是温嫔妹妹陪嫁,但却已是成人,趁主子之便接近皇上易如反掌。更何况,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两人连胎记的位置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吗?后宫中人,谁不知道鸢妹妹一直便是皇上心中挚爱,臣妾想,这个素雅……”她故意顿了顿,而后说道:“想必也不会不知!”
皇上依旧沉默,将素雅右眼眉梢处的胎记看了一遍又一遍。
说罢,皇后又慎重的叩头道:“望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也还鸢妹妹一个公道!”
长春gong里又沉默了片刻,皇上这才亲自扶起皇后,向殿外沉声道:“来人!”
“奴才在!”田德应声出列。
“让人打盆水来,放些皂粉。”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戾气。
田德办事既有效率,很快便将这一切准备好。他将东西都放在了长春殿的地上,又悄声退了出去。
“皇后,借朕丝帕一用。”他接过皇后掏出的月白色镶嵌金银丝凤帕,又唤来皇后身边的宫女,将凤帕递给她道:“你去将它沾了皂水,给素雅擦下那个胎记!”
原来,皇上现在一心认为素雅的胎记是假的。
这下温嫔可慌了神,素雅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素雅原是如何模样她自然十分清楚。
温嫔只觉得那月白色镶嵌金银丝凤帕仿若上面插满了针,让人心生恐惧,她不由得急急的朝皇上哭道:“皇上,素雅一向便有这红色胎记,您这样素雅会受伤的!”
“月裳,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