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茜,你不必跟着舒紫雅了,到内务府去,重新分配殿阁。”
门口的两人顿了顿,紫雅漠然。
锦茜头也不回道:“多谢皇上,奴婢还是愿意继续伺候……紫雅。”
众人大哗,全然不曾想到,一个奴婢竟也会这般大胆。倒是太后,不引人注意的扯了嘴角。
冷宫么?应该算个挺自由的地方吧……紫雅闭了闭眼,或许,就在那里了此一生,也不错。
打开冷宫的大门,引路的奴才不屑道:“舒姑娘就住这里吧,您呐,自个儿拾掇拾掇住下吧,奴才们还有事,便不打搅了!”
锦茜刚要教训,却立即被紫雅一个手势拦下了。待那小太监出了门才道:“何必跟他计较呢?我本就戴罪之身被打入冷宫,原也就没什么权力地位。更何况,这宫里的人情冷暖,你还不懂么?又何必跟他多说。”
紫雅的脆弱锦茜看在眼里,方才一路走来,便有些气喘。看到这里脏乱的模样,锦茜皱着眉头解下了紫雅身上的披肩,扑在灰扑扑的床上,扶着紫雅坐下道:“奴婢去收拾一下吧,小主便现在这里坐一下。”
紫雅拉住了锦茜的手,虚弱的摇了摇头:“不要麻烦了,你先歇一会再说……我小时候,又不是没吃过苦……咳咳……”
“是受了凉?我竟忘记了小主刚生产过,必须要喝红糖水才行!”
紫雅道:“我没事……你也别叫我小主了,如今我们都是一样的……这里连用的东西都不多,哪里能有红糖呢?算了吧……”
锦茜看看紫雅,那脸色分明已经苍白的厉害了。从重华宫到冷宫,虽然不算太远,然而对于刚刚小产不过两三个时辰的紫雅来说,却甚是困难的。
紫雅只觉得全身都是痛,连坐着都甚是费力气,直往后倒。
锦茜敏锐的察觉到了,立即让紫雅靠在床头,自己则迅速将床上的灰尘整理一遍,被褥重新铺好,这才扶着紫雅躺下。
“你先躺一会,我去找东西把这里打理一番,再给你做点吃的。”
紫雅无力的微微点头,躺在不干不净的床上闭上了连。
锦茜摸了摸紫雅的额头,发觉暂时并未发烧,稍稍放了心。立刻去打来一盆水,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过一遍,直将自己弄得灰扑扑的。
天渐渐黑了,锦茜将紫雅抱起,放在收拾好的干净床上,然后又开始收拾紫雅原先躺着的那张床。
一切全然结束的时候,天已然黑尽了。锦茜知道她们此刻也无法差使别人,自己去了相连着的小厨房,凑合着做了白粥。
“小主,醒醒……”锦茜叫了半晌,紫雅才慢慢睁开了眼。
“先吃点东西,不然身子受不了的。”
锦茜一勺一勺的送到紫雅嘴边,看着她尽数吃完了,放下碗。恰在此时,晴贵人来了,还捧着一个纸包。
“我知你这里定然不好过,不过现下待在这里总比在外面要好得多。”晴贵人坐到紫雅床边,直接说明来意,“我给你带了一些必须的东西来,你放心,以我的身份,目前还没有人敢斥责我的。”
晴贵人招手,身后的宫女上前,手上被褥衣物齐全,还有个小太监抱了一个装着各种用品的大盒子。
紫雅点了点头,“谢谢你了,晴贵人。”
晴贵人握住紫雅的手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任何入手入口的东西,都一定要仔细检查了再用,我知你懂医,一般人该当害不到你才是,但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你……”
紫雅打断道:“是太后要你提醒我的?”
晴贵人漠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紫雅苦笑,“原来太后她,还是对我好的么?如今我已然没了利用价值,她还能这般,到真让我生出几分真心来。”
晴贵人将手中的纸包交给紫雅,“这个,是太后要我带给你的。总之,你好好保重自己吧。”
看着晴贵人离去,紫雅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半晌,瞥见锦茜眼中的晶莹,笑道:“这是干什么,如今这样不是挺好?我终于做回舒紫雅,做回我自己了,终于不用再装了,我用了自己父母起的名字,虽然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不用再画这个丑陋的胎记。也不需要做别人的替身……锦茜,你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锦茜吸了吸鼻子,紫雅的笑,看在她眼里尽是苦涩。
“是啊,我该为你高兴。”锦茜闷声道,“我知你是喜欢清静的性子,一直以来为真妃报仇让你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如今你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了。可是……”
说着,锦茜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紫雅立即将一旁的纸包拿起来交到锦茜手里,转移话题道:“你去把这些东西全都放好,看看那些需要立即用的,便用上吧。晴贵人一番心意,我们也别浪费了才好。”
锦茜含泪点头,转身去了。
紫雅躺在床上,想起了皇上之前的眼神。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真难为他竟然还这般护着她。没有点明一切,想必是因着伤透了心吧?皇上让她伤透了心,原来是因着她以前曾让皇上也伤透了心啊……
可是,如今才知道,又有何用?她已累了,不想再回到那般争心斗角,也不想再理会其中的是是非非。
闭上眼,听着外面的疯叫声,紫雅又想起了心瑶。
那般纯洁的孩子若是看到如今的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失望?伤心?痛苦?亦或是同情?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心瑶的脸总是浮现在眼前,一遍遍的提醒着紫雅,她还有未曾完成的事情。
心瑶,你当初托付我为你报仇,可是如今我真的累了,可否容我休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原来还有一日,自己竟过上了这般日子。
当初读到这首诗,心瑶还曾说它太过凄惨冷清,极不喜欢。如今真正经历了,也不过如此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