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华宫的素雅，整个人都显得魂不守舍。锦茜只好先让素雅躺倒床上去，盖好了被子，亲眼看素雅闭上眼，直至呼吸开始渐渐平稳，都不敢走开太远，找人去请卫青夫，然后简单告知近日素雅的各项不适。

“小主还没能告诉姑姑在冷宫发生的一切么？”卫青夫听完，也不客套，两人都是伺候主子的，立刻便讨论了起来。

锦茜轻轻点头道：“小主答应要告诉我，但是没能来得及。从养心殿回来之后，就是如今这样了。我生怕小主自己会胡思乱想，所以请卫太医相助，看如今是否必须给小主把脉才能下药。”

卫青夫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请恕微臣大胆，想问姑姑一句，小主和沐皇贵妃原本交好，甚至还曾在皇上面前选择支持沐皇贵妃。为何如今又会如此了呢？她明明字字句句为着伤害小主，可微臣并没有听说小主哪里得罪了沐皇贵妃，可是微臣孤陋寡闻了？”

锦茜道：“莫说是你，即便是天天照顾小主的我，也不明白呢。沐皇贵妃从前待小主犹如亲姐妹一般，可是如今，倒有些仇敌的味道。莫不是因着小主怀了身孕，惹起了沐皇贵妃的伤心事？”

“这倒的确有可能，但并非肯定如此。”卫青夫稍稍思考答道，“其他妃嫔有孕者不少，若是为着小主的身孕，当初何必拉拢小主为小主创造机会呢？母亲的丧子之痛的确是很痛苦的，但惹起沐皇贵妃心痛的，绝对不止小主一人。”

锦茜歪头想了会，觉得卫青夫的话很是在理，但是，片刻。便重又皱起了眉头。

卫青夫继续道：“小主的药暂时不用换，只消再加一味。小主如今多了心绪不安，这位新药，便专治这个。微臣会立即去准备。”

“站住！”锦茜没来由的用上了狠厉的语气，责问道，“奴婢敢问卫太医，这后宫诸事，为何你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论起女人之间的心思，倒不比奴婢这在宫里伺候多年的人差了。还是说，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四字一出，卫青夫脸色立变。他虽光明正大，却从不是什么镇静安稳之人。当初闫贵人的事，也是在最后时刻才勉强同意帮忙。而如今，自己被怀疑有人指使了，这让他怎能不惊？！

“姑姑说的哪里话，微臣若是有人指使，何必如此这般为小主尽心尽力？”卫青夫被锦茜刚才这么一吓，双膝有些发软。

锦茜面无表情站起身，和卫青夫眼神相对：“若是你无法解释为何对后宫诸事这般清楚，你要我如何信你？卫太医，老实说，当初你告诉我要等到小主心情平静了之后再问，甚至把小主，皇上，以及其他人的心思彻底猜透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我确实信你，我家小主更是对你深信不疑，在宫里的这几年，从真妃开始到现在的舒贵人，都是承蒙您的照料，但是，也请太医为奴婢解解疑惑！”

听了锦茜的话，卫青夫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起来。心里的那个秘密，并不适合此时揭穿。但若继续隐瞒下去，恐怕就要祸及自身了。

他之所以胆小，也是惜命所致。其实活着的，又有哪一个不惜命呢？但这其中缘由，却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的。

秘密烂在人心里，就是秘密。一旦说给任何一人来听，后果便是一传十十传百，再无秘密可言。

他本想直接带进棺材，永久性的埋葬。他也很确认，除了他自己之外，绝无其他人知晓。然而此刻，锦茜要求的解释，便是一命换一命。

是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拼命隐藏的秘密，拼命保护的人……这种二选一的游戏，他极度力不从心。

“姑姑可否别再问了？若是姑姑真的不信微臣，大可换其他太医来为小主诊治。这事关他人性命，微臣实在无法全盘托出。”卫青夫诚恳道，眼中甚至积蓄了些许的晶莹。

锦茜从不知，原来一个男人也可如此的感性。多少猜到其中一点东西，却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

“我保证，今天你所说的，只要不关乎小主，我宁愿永远烂在肚子里。即便事关皇上太后，我都不会泄密，如何？”

卫青夫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锦茜，稍有些动摇了。可是嘴唇动了动，又抿了抿，终究还是未曾解释。

“请姑姑原谅，微臣……微臣实在不能……”

“好，你可以不说。”锦茜打断道，“那就让我来猜，如何？”

卫青夫看着锦茜，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锦茜道：“这件事，有关皇上，是么？”

卫青夫惊讶的瞪大了眼，过了半晌，终于轻轻点头。

“和小主有关，但关系不大？”

卫青夫点头。

“和皇上身边亲近的人有关？”

卫青夫还是点头。

“事关皇上后宫的妃嫔？”

卫青夫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点头。

锦茜越猜越接近，卫青夫也越来越慌乱。不是害怕锦茜猜对，恰恰他更害怕锦茜猜错。

卫青夫惴惴不安的等着，锦茜却忽然不猜了，温和的微笑道：“卫太医的心意，我明了了。我知太医不会害我家小主，其他的事情我便不需知道了。太医请尽快将小主的药重新配好了送来，奴婢等着煎药。”

卫青夫更为惊讶的看看锦茜，半晌，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心道：“若是微臣如今愿意解释了，姑姑可否依旧给微臣原来的承诺？”

锦茜笑道：“凭你这句话，我便猜到，我先前的猜测，应该是错的。”

卫青夫回答：“不瞒姑姑，微臣并不知你的猜想，但此事极有可能误会。与其将两人都放在危险地位，不如尽力寻求一线生机。更何况，我和姑姑也算相识已久，相信姑姑不是心肠歹毒会抓住秘密威胁他人的人。”

锦茜正色，严肃道：“好，不论今日卫太医说出什么，我都保证，只有我一人知晓。至于小主，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你大可放心。”

锦茜给了保证，然而她不曾想到的是，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震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