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店门，迎面便看到几个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了各式各样的裸珠原石。

耀眼的红蓝宝石，剔透的翡翠玉石，润润的珍珠母贝，端得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有些已是打磨好的珠子，大大小小的摆着，就等着镶嵌；有些却还是矿石状态的，未经打磨。这闪着宝石光泽的大块矿石，摆在那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店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客人在博古架之间走来走去，旁边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在一旁候着。

这掌柜头戴方巾，嘴上留了两撇八字胡。他看到苏婉玉走进店里，心中觉得颇为奇怪。

这顾氏宝阁是做原石生意的，往来的都是些珠宝首饰商人，做的都是大笔头金额的买卖。

这宜州城里什么时候兴起小姑娘做大生意了？

不过这掌柜的能被顾家聘到顾氏宝阁做掌柜，自然职业素养是差不了的。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这便迎了上去：

“姑娘好啊，您是要看些什么货啊？”

“掌柜好啊”，苏婉玉的声音婉转动听，见到掌柜的，便也有礼貌的打了招呼，“我是来看水晶的”

“水晶啊，姑娘，咱们这里没有水晶的首饰头面，只有还未镶嵌到首饰上的水晶块和水晶珠子。您看……”掌柜见苏婉玉婷婷然端庄有礼的样子，便和气跟苏婉玉解释起来。

“掌柜的，我就是来买水晶块的。”苏婉玉道。

“哦，姑娘，想买原石？”掌柜的心中狐疑，难道这是哪家珠宝商的女儿，临时替长辈采买原石的？他便道：“姑娘，这回是想买多少水晶石呀。”

“两块。”苏婉玉道。

掌柜的脸上和气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到顾氏宝阁买两块水晶。想想这就相当于大型农贸批发市场的门店，去买两颗白菜。难怪掌柜心中不愉。

他嘴上的八字胡一抖，道：“姑娘，咱们店里一般不卖这么少的量。”

这所谓的顾氏宝阁其实是顾家做大笔裸实买卖的一个据点，供客人查看样品，谈生意签文书，实在不是零买零卖的地界儿。

苏婉玉听掌柜的那么一说，顿时有些心急，便道：

“掌柜的，两块水晶石也是生意，不是？我拿了货，付了钱。您也不用多费什么心思，这生意虽然小，顺手也就做了。而且零买，利润还能高些？”

掌柜一想，觉得倒也是，店里生意本就不忙，这顺手把这买卖做了，也当做件好事。

“姑娘稍等，我去拿些样品过来，您从里头挑出两块来，就是了。”掌柜的道。

苏婉玉嘴角微翘，点了点头：“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在博古架底下的柜子里，翻了翻，拎出一个袋子来。

他将袋子拎在手里，然后将苏婉玉带到博古架后面的几案前。他道：

“这袋子里是一些水晶石的样品，姑娘您挑两块吧。”

边儿说着，边儿把袋子解开，把袋子里头的水晶，哗啦啦的倒在几案上。

倒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水晶足有三四十块。苏婉玉心中欢喜，便仔仔细细的挑选起来。

只是这些水晶石，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不就形状太过奇怪，要不就是太过混浊，不够剔透。

苏婉玉拿起一块，放下一块，左挑右选也没有选到一块称心如意的。

她抬起头，道：“有没有透明的，扁圆形的？”

“没有了，都在这里了。”掌柜的不以为意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买卖，要就要，不要拉倒。

苏婉玉道：“掌柜的，能否帮我打磨一下，打磨成两颗杏子大小的，扁圆型水晶。我急要，最好今天能拿到。”

掌柜的胡子抖了抖，他们店是可以给客人打磨，但是那么小的生意，还要打磨，还是急要，他便不耐烦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样了：

“姑娘，您要的水晶石都在这里了。至于您急要的打磨，咱们店就做不了。”

“掌柜的，打磨水晶，我可以另付工钱，价格也好说。”苏婉玉道急道。

掌柜打量了一下苏婉玉身上朴素的衣着。他自诩阅人无数，一看人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别人的身家。

他见苏婉玉一身浅米黄的布衣，虽说上面绣了绣工一流的睡莲，但是布衣就是布衣，便宜货就是便宜货。

联想道苏婉玉只买两颗水晶，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眼前的姑娘就是平民小户的姑娘，想买两颗水晶玩的。

还说工钱另付，这么个小户女儿家，能出得起什么钱？

他哪里想得到，苏婉玉是如今红及一时，开了冰酪，献了秘法的苏家大小姐呢。谁叫这苏家大小姐爱麻布，不爱丝绸。除了那日参加高家家宴，平日里就是这么一身平民的装束。

“姑娘，咱们这儿不打磨水晶的。您去别家找找吧。”掌柜的八字胡又抖抖道。他自觉已是仁至义尽了，这便准备赶人了。

正待苏婉玉还要开口，却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唤她：

“苏小姐。”

苏婉玉扭头一看，唤她的正是顾家宝阁的少东家，顾家大少爷顾宁东。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店铺通向内院的里门走了出来。

一身锦袍，剪裁得十分得体，贴合在身上，显得身材匀称，丰姿绰约。五官立体，鼻梁英挺。

“顾少爷。”苏婉玉微微颔首道。

“呃，少东家，您怎么出来了。”掌柜的哈了腰，走到顾宁东的身边，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

顾宁东看了一眼掌柜的，并不搭话。

之前他命阿城多多注意霖冰阁。这阿城倒是尽忠职守，不仅关注霖冰阁，也关注起苏家大小姐来。

苏婉玉踏进了顾家宝阁，被阿城看到，便向顾宁东禀告了。顾宁东也不知怎地，放下手中帐册，踱到了店面中。

不过这一切也没法跟掌柜的说呀。是以顾宁东，只好瞥了一眼掌柜的，好叫他不要再问了，然后朝着朝苏婉玉道：

“苏小姐要采买水晶吗？”

这掌柜的被顾宁东这么一瞥，是吓了个机灵。他在顾家宝阁多年，从来不怕自己的东家顾老爷，反倒是有些怕这个实际掌管生意的少东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