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若是真的要出摊子,人手也不够,单单一个霖冰阁,就够忙的了。另外,出摊用的车子也没有。真是有许多事情要筹备。
就这么边走边琢磨着,一盏茶功夫,苏婉玉拐到了木头师傅的店面。还未及走到店门,她便瞧见木头师傅店里有客人。
“这椅子坐着舒坦又不占地儿。配着这矮四方桌妥妥的。”那客人边说边摸了摸嘴唇上方那撇小八字胡,道:“放我那芳婷宛,嘿,可正合适。我这便定两套,一套两人位的,一套四人位的,多少银子?”
“哎哟,周老板,您眼光老那么好咧。”木头师傅眯着眼,笑嘻嘻的道:“西邻巷新开的冷食店,您知道的吧,生意可好了,她们就是从我这儿定的桌椅。她们的客人,有哪个不说我这桌椅好的?您眼光高啊。这样,我给你个成套的价,两人位的一两银子一套,四人位的,一两半一套。”
“木头师傅手艺好,生意也会做。”周老板道:“都是老熟人了,我还给你介绍了人来呢。两套二两,成不成?”
“周老板才是真会做生意的人,我这都是手艺活,辛苦钱,二两银子哪做的下来。二两三百文,再少可不做了。”木头师傅摆了摆手道。
“二两两百文吧。”周老板摇摇头道,又把手指比划出个二的手势,伸向木头师傅。
“唉,行了,老熟人了,记得多来我这里啊。”木头师傅道。
“好说好说,哪次定木工,不是到你这里啊。”周老板道,“一两银子定金。您拿好了。”
那周老板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了木头师傅。而木头师傅一脸笑意接了过来,笑得皱纹都褶了起来。
他们两下里道了别。周老板便悠哉悠哉的掉了头走了出来。
木头师傅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来,便一眼瞥见站在一边的苏婉玉,顿时老脸通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根。
“苏,苏姑娘来了,您,您来了啊。”一向能说会道的木头师傅,突然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似的,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我不是,不是。”
这大齐朝虽然没有像现代一样,有关于知识产权的立法,但是对设计和工艺还是有约定俗成的尊重。偷偷地仿造别人想出来的设计,也是要被看不起的。这款桌椅是苏婉玉画给木头师傅,请他制的。如今木头师傅用这设计做了桌椅卖于他人赚钱,还被苏婉玉撞了个正着。
木头师傅又是心虚,又是懊恼,他平日里做生意一向老实本份,也赢得了颇好的口碑。这两日,儿子念书交束修的日子近在眼前,他急于赚钱,这才打起了卖这款霖冰阁里很受欢迎的桌椅的主意。
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贼人被抓了现行一般。于是他涨红着脸道:
“唉,苏小姐,唉。”木头师傅叹了口气道:“这真是……”
对苏婉玉而言,这设计是她仿着前世咖啡店,甜品店的桌椅弄出来的,并未花什么精力。而且,她在霖冰阁的主要竞争力是制冰之术和冰酪的做法,这桌椅只是顺手为之,是以苏婉玉并不以为意。
苏婉玉便还是微微一笑,客客气气的道:“木头师傅,早。”她就这么想轻轻揭过此事。
不料苏婉玉这么一打招呼,木头师傅似是更加囧迫,像卡了壳似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惭愧啊,我一时迷了心,为了给小儿交束修,急着赚钱,做出了翻版覆造之事。”
苏婉玉见木头师傅如此模样,便道:“木头师傅,这款桌椅您以后接着卖便是了。无妨的。不过,我还要定些木工,还请木头师傅,加紧做才是。”
说完她咧开嘴,微微露出细白的牙齿,善意的笑了笑。她心道,这桌椅十分好仿制,就算木头师傅不卖,要是别人偷偷的仿了做出来,也容易。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直接给了木头师傅。
“苏姑娘,唉。”这时,他话语一顿,突然面带惊喜,看着苏婉玉问道:“这说的可是真的吗?”
生意人也好,手艺人也好,这名声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如果苏婉玉有心将这事情说道开去,木头师傅的名声必然受损,生意也会有影响。
他还要共儿子念书,这交束修的日子也临近了,若是生意还遭到影响,可怎生是好啊。
苏婉玉非但没有要说将开去的意思,还允了他继续卖这款桌椅,木头师傅心中大安,又觉得惊喜。
苏婉玉点点头,道:“自是真的,木头师傅,无妨的,您接着卖便是了。”
“哎,这回真是该谢谢苏姑娘了。惭愧,惭愧。”木头师傅神情郝然喃喃道,接着他又道:“苏姑娘要定什么木工,老头儿自当尽心尽力。”
木头师傅说得十分诚恳,再不是一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样子。他看苏婉玉亲切和善的样子,只觉得这位霖冰阁的女东家,即是美貌又是能干,顶顶要紧的还十分心善。
“今日过来,想问您再定三十个冰鉴。”苏婉玉道:“只是我急着用,木头师傅,您能否帮我加急做。”
此时,木头师傅哪里还会说个不字,便一口答应下来:“苏姑娘,老头子和我这两个的学徒,这便停了手里别的活计,只做您的冰鉴。我们日夜赶着做。三天就给您送过来。”
三天,够了,苏婉玉便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木头师傅了。”
解决了冰酪之事后,苏婉玉想了想又道:“此外,木头师傅,您这儿可以做出摊用的摊车吗?”
“摊车?”木头师傅面露疑色。
“正是,就是顶上有盖,下头有轮子怕。可以推来推去的那种。”苏婉玉道。
“老头子孤陋寡闻,倒是没有听到过。苏小姐,您说的仔细些。”木头师傅道。
在大齐朝摆摊之人也很有多,西门官道旁边就有不少。但是这些摆摊的多是跳着担子,最多也就是推了辆太平车出来罢了,并没有苏婉玉前世所见的复杂一些的摊车。
然而冰饮冷食毕竟不是什么便宜的吃食,用个普通的太平车出来卖,未免有些掉价儿。
“借你家纸笔一用。”苏婉玉道。
木头师傅一楞,接着道:“苏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拿。
少时,木头师傅便从屋内取了笔墨纸砚出来。
苏婉玉便拿起笔,沾上墨画了起来。
她神情专注,画的认真。木头师傅在一旁看着,渐渐地,一双颇为老态的眼里亮了起来,闪起激动的光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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