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关于惊鸿的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他还是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呢?在这远山之中,他在哪,在哪?微弱的思绪又被裘离打断:“你究竟什么时候换了面具?”
照影惨笑,脸上仍泛着妖冶的光,定了定心神,勉强地迈着步子向外走去,“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她不断低喃,在说给裘离听,又像是在说给这远山之上的每个人听,萧瑟的风儿如今愈加的萧瑟凄凉,仿佛已经预见了每个人的悲哀一样,承载着照影的低语,向每个角落飘去,一时间远山上竟狂风大作,风儿张狂又悲恸地嘶吼着:“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
传到了瑾瑜的耳中,瑾瑜微微一顿,偏头望去身边依旧是擎蓝他们,没有人说话。
此时教中的护卫已经散去,这是他特意给惊鸿的仁慈,只留下几个熟人为他送行,看着他的惨状。
“惊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瑾瑜缓缓走近,嗜血的眼里发着诡异的光芒,没人知道他等了这一刻究竟等了多久,“我无数次地想象着你死在我手里的情景,都没有现在这么狼狈,惊鸿,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语气中不无叹息,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竟让他恨了这么多年,却只能恨着,只因瑾护他护得紧,让他连碰都不敢碰。
浑身是血的惊鸿瘫坐在地上,神智已渐渐涣散,却仍固执地盯着远处,这次的行动他是完败的,虽然早已料到会失败,却未想过败得如此彻底狼狈,只一个转眼间,自己精心策划、完备部署的局面被瑾瑜轻轻一翻,便开始兵败如山倒,直到现在的满盘皆输,自己已身中剧毒、四面楚歌。那毒钻心的疼,像极了被扒皮剥肉的感觉,惊鸿惨白了脸色,眼里再不聚光,灰暗一片。
擎蓝不忍心再看,噗通一声低头跪在地方,擎苍、璇玑也跟着跪下,曾经多年的伙伴,如今却变成了敌手,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人能改变少爷的狠绝,而那能改变的人已被用计支走。
瑾瑜扭头看了几人一眼,并无责怪只摇头叹息:“惊鸿啊,他们都在为你惋惜呢。”
惊鸿闻言瞥向他们的方向,眼里依旧黯淡一片,没人知道他是否看得清,他张了张嘴,便立刻呕出了口鲜血,似乎连擦都没了力气,待血流干,才听他温文如玉的声音传来:“你们不用为我可惜,我现在可幸福得很。”
擎蓝听了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惊鸿,那明明惨白得可怕的脸上依稀能见以往温文的笑。他一个不敌,竟如孩童般痛哭失声,旁边璇玑他们也跟着哭。
他们低喃,他们哽咽,他们低吼,却怎么也哭不出惊鸿若走了,那该有的悲伤……
远山之上的风儿更加地低沉,徘徊在每个人身边,压抑着的悲伤无处不在地浸透着。
瑾瑜也不气擎蓝他们,看着惊鸿痛苦的模样,只觉得大解心头之恨,漂亮的脸丝毫未变,但是神情却恐怖极了:“看在她的面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我也不杀你,单跟你这么耗着,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耗不了多长时间了,惊鸿啊,别怨我,你也知道,我绝不跟别人共享任何,因为是她,我才忍你这么多年,不然我早就杀了你了。不过现在想来,杀你还不如让你好好尝尝这毒的滋味,可好?”他笑着,却咬牙切齿,眼里的阴戾被快意掩埋,当真是快意啊,他从未忍过,自然不知道隐忍的滋味,对惊鸿已是极限!
惊鸿闻言浅笑,挣扎着坐直身体,那神情就像依旧在公主院跟照影斗嘴一样,满足幸福又快乐无比,“我不怨你,纵使曾经怨过,现在也不怨了。”
“呵呵,就知道你这么说,别表现得跟个圣人一样,就是这个样子才骗走了她吧,”瑾瑜忽地上前掐住惊鸿的喉咙,掐的他又呕出了几口鲜血才慢慢放开,又说:“这毒叫瑾。”
惊鸿得了空连忙张大嘴喘着粗气,却在听到这话时顿住了,“瑾?”
“这是我专门为她配的毒,怎么样?好受吧,像不像被扒了皮,再割掉肉,挑断筋脉,最后敲裂骨头一样,呵呵,好受吧,现在也让你尝尝当初她离开时,我的感受!”瑾瑜像个索命的恶鬼一样,红了双眼,表情狰狞地瞪着惊鸿,“我真恨不得直接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心!”
惊鸿浅笑,毫不在意瑾瑜的恐吓,反而更加的平静,若不是那浑身的血,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那额头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乍看去还真像平时的样子,温文如玉,翩若惊鸿。
瑾瑜则是越看越气,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开始微微发毛,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等,立刻提掌就要向惊鸿攻去,免得夜长梦多。
却怎么也没料到,在打向惊鸿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他略微迟疑,怒气上升,何人竟在拦他?当即更是用尽全力攻去,却在看清是谁的时候,猛地一怔想要收手已为时过晚,只能强硬地别着真气改变方向,打向旁边的石碓上面,石碓瞬间灰飞烟灭。由于这突然的改变,使得瑾瑜落地时体内的真气乱串,不禁向后踉跄几步才缓缓站稳。又觉得喉咙一腥,竟呕出了口鲜血。他也顾不上擦,连忙上前去扶那突然串出的人,却被那人一手挥开。
他立刻如五雷轰顶般不知所措,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瑾会在这时候出现,明明下了药了。
“影儿,影儿……”惊鸿连忙伸手搂住照影,灰暗的眼似找到了焦点一样,终于有了光亮,又立刻盛满了不舍,“我已半死,为何偏偏为我挡一掌?”
照影浅笑,看着惊鸿:“惊鸿,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这般狼狈,在我身边的几年,可是白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