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在台上轻轻一咳，轻易将弥漫在大殿之上的暧昧打散，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瑾，你还是没有自觉。”

就要死了，却一点都没有死亡的觉悟，反而穿的像个新娘一样；明明就要死了，却还有心情媚惑别人，看着这样漫不经心的她，不知为何，他的心慢慢地被愤怒充斥，不是气愤她如此玩笑生死，而是气愤自己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为她心疼。

瑾儿在台下站定，一双媚眼还是习惯性的环顾四周，不顾所有人眼里的期盼，最后坚定地看向君瑜，她不恨他，就像他不恨她一样，不同的是，他恨不起来，而她没有时间来恨，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爱他，哪还有闲心去恨他呢？

“塞外古训，妖人祸乱，我总得让人看到妖人真正的样子啊！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柔声地说，娇媚地笑，将妖人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君瑜轻声一笑，却让人看不出是为什么笑，不再废话：“璇玑，将酒呈上。”

旁边璇玑端出一杯酒，呈在瑾儿面前。

瑾儿低头看着，刚要伸手拿酒，又被毒凌打断，“璇玑端过来！”

璇玑顿时脸色苍白，没想过师父竟要验酒！她一时愣住了，擎蓝在旁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地端到了毒凌面前，毒凌拿起酒杯，仔细看着、闻着，点了点头，“恩，我教至毒，璇玑，你何时学会的？”

“回师父，璇玑照着书上所写做出来的。”璇玑低着头，毕恭毕敬。她用毒的功夫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既然这样，就请瑾小姐慢慢享受吧！”毒凌将酒放在托盘上，轻蔑地看了瑾儿一眼。

瑾儿含笑回应着他的轻蔑，待璇玑过来端起酒杯，看着君瑜又道：“瑜，这大殿之上，只你我身穿红衣，我手上一杯酒，若是你手上也有一杯酒，那也算咱们喝过交杯酒了！”

众人又被这一番疯言疯语惊得倒吸口气：妖人果然恬不知耻！却仍有几人眼里闪过嫉妒。

君瑜的眸子加深，不顾四老的反对的神情，转眼看向擎苍，擎苍会意，立刻端出一杯酒。

君瑜端起酒杯，朝向瑾儿的方向，声音里自然而然地多了丝温柔，却依旧夹杂着斥责，似乎在斥责她的离去一样：“瑾，我曾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承认你是我的女人，这杯酒我喝了，今日是你的忌日，也是你我成亲之日，你是我的女人，也将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这样你可满意？”

顿时，大堂之上布满了众人的抽气声。

瑾儿眯着眼会心一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最后痴痴地看了眼君瑜。

他真的这样做了，她会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心里本应觉得满足的，但是为什么又觉得空寥寥的，还不满足吗？她挥手擦掉眼角的泪，也一并擦掉心里的不安，举杯一饮而尽，顿时只觉得头昏欲裂、腹部剧痛，不由得踉跄后退几步，抬起头，有些模糊地看着上面的君瑜，笑容不在，娇媚不在，只有冷清又悲伤的声音回荡着：“瑜，按照常理，死去总是可悲的，但是咱们……咱们之间，只有活着才……才可悲！”

一直以来，苟活于这世上，不是我怕死，是不想看到你寂寥的表情，不想让你孤单，一个人孤单地长大，孤单地承担着天殷教，又孤单地想我，瑜，我们明明是那么契合彼此，但是为什么你不懂我的爱，为什么到最后一刻你还在斥责着我的无情，为什么你是天殷教主而我却是妖人，又为什么我在死的刹那还要为你揪心，我真的不怕死，瑜，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看不到你的笑、看不到你的悲、也看不到你的痴迷，瑜，若我死了，你会寂寞的，想想，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填补你的心呢？瑜，真的就要结束吗？为什么要担下所有的苦，又为什么要我看到生命的陨落和你眼里的绝望，瑜，如果伤心，为什么要吝啬表现出来？瑜啊，其实我后悔很多事情，后悔曾经伤害你，后悔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后悔竟让你练了天殷神功，后悔很多，却从未后悔的爱上你。瑜啊，我是爱你的，我从没怀疑过，甚至为了你，连惊鸿都舍弃了，瑜啊，你要斩断一切，我应该替你高兴才是啊，为什么我要哭呢？正如惊鸿说的，咱们只是在彼此折磨而已，或许分开是对的，瑜啊，以后会有一个人陪着你，像我一样陪着你，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像我一样爱你，但是起码她会活着会陪着你，瑜啊，忘记一切吧，忘记我，忘记惊鸿，忘记曾经的一切，你仍是教主，仍是我的瑜。

瑾儿的眼神逐渐涣散，她缓缓地倒下却在最后一刻留给君瑜绝美的一笑，凄婉又哀怨似乎还有一丝的祈求。

君瑜皱起眉头：她在祈求什么？放了她？她已经死了，还放什么？放过惊鸿？不可能，她应该知道她越是这样惊鸿死得越快。那么她到底在祈求什么？继续爱她？心里闪过嘲讽，瑾怎么会祈求这个！她从来都将他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么，君瑜的眉头皱得更紧，不得不去正视心里的那个叫嚣的声音：她是在祈求你忘了她，傻子！他不禁苦笑：瑾啊，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忘了你吗？这还需要祈求？这还需要你那么骄傲的人来求我？真是讽刺，你什么时候求过我？这第一次求我却是要断了咱们之间的感情，瑾瑜心里不禁冷哼：瑾，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

他稳稳地坐在坐上，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紧紧攥住的拳头，冷眼看着她倒下，似乎也在冷眼看着她流出他的生命一样，心思百转，她终究还是知道的，两人之间如果真的有一个死了，那么绝对是幸福的，而她这么心甘情愿的死？就是为了留下他体会那种失去她的痛苦吗？君瑜狠狠地想，又不想细想，冷道：“擎蓝，将人带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