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看了看衣袖上茶杯碎裂溅出的水泽,虽然他面不改色,然而体内传来的波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比之其他人,他又好过哪里?额间渗出几许密密的汗珠。波动之后,小心的催动内力,真气运行一周,修复着被影响的内里。
看向那条白色身影的双目不禁泛起一丝不情愿的佩服。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难不成他真的是神?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然而,怕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容得下袁天涯那样的怪胎纵横在他的世界!也只有他才能纵容她的一切,她要做的要玩儿的他都陪得起。四年前,他就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简直就如同一对翅膀,落在了袁天涯的身上,才越发使得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满意地欣赏着他矫健的身姿飘逸的身形。这是有多久没有看过他动手了?燕云藏,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是什么吗?是你揍人的时候!呵呵呵……尤其是揍大叔那张臭脸的时候!
顽皮的扬起嘴角,笑意填满整双眼底。似天真烂漫,又似邪佞无比。庐江月一头冷汗的看着身旁的女孩儿,狠狠抽搐着嘴角,为她满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雨惊风,惹谁都不该惹她啊。江湖上人人避之如蛇蝎,你却偏偏逆流而上非得触碰她的逆鳞,天不亡你我都要愤怒了。
只要是她想做的,天下任何一种因素都可以为她所用。否则,她岂不是要辜负“嗜血女魔”的称号了?
双目一凛,袁天涯吼道:“谁?”话音未落,那白色的皮裘已经消失在屋子里,庐江月拿起桌上的佩剑尾随而去。
适逢夜幕降临,霞光淡然隐去。原是一派祥和之景,怎生这般诡异而萧条!
袁天涯飘身掠过别院,白色的身影落在了一颗老树上。周身浮着丝丝杀气,一双眼睛搜索者周遭的一切。什么人竟然敢偷听,难道不知道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耳目?
“为何这般杀气冲冲,要和我动手吗?”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陡然转身,那白色的身影傲然挺拔。
眉心忽的展开,晶亮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激动:“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不好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那行啊,我走就是了!不过你不要后悔啊。”说着就要转身。
“哎,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啊!”闪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微微低下头说道。软软的声音快要让人沉醉,颔首一瞥眉梢带勾勒出一丝娇俏。
不经意间,原来这小妮子已经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了!不过十七芳华,竟然出落的纤尘不染玉容天资。
静静地看着那边立在树头的白色身影:“身体好些了吗?”
满怀担忧的声音听在袁天涯的耳朵里让她心头一动,微微一笑:“恩,好些了!”说着她展开身形,轻轻掠起。好似空中飘起的一片羽毛,白色的皮裘让她看起来纯洁无暇,眼角那层拂不去的笑意让他顿时心中一暖,一刹那如如同春意来临繁华绽放。
扯起嘴角,张开双臂迎接那小身板的到来。
扑进他的怀里,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我不去找你,你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冷厉的话语让他瞬间堕入了冰窟,想要低头去看。
冷不防,袁天涯手臂一挥,“嗤”他胸口的白衣被死扯开三条裂口,鲜红的血肉外翻渗着血。
再等他抬起头,那白色的小身影早已弹开。“你……”
“呵,哥君夜怎么这套把戏你老是玩儿不腻啊?”袁天涯冷冷说道,眼底的寒冰彻底将他冻醒。
“你早就认出了我?”他一手抚着胸口,将穴道封住。“你还假装不知道!”
“你不是要演戏吗?四年不见,故人相见总要送点儿见面礼不是?”她稍稍扬起下巴,“你欠我的还没还,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悉数讨回,加倍奉还!”
他大口喘着气:“你居然出手这么狠!”
“狠?我可没有忘记上次把他错认成了你,然后差点将他给杀了。你知不知道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假扮他来见我!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要是再分辨不出你和他我也不用活了。你喜欢扮他是不是,空有一副皮囊相似又如何?那就让我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不是和他一样!若是一样我就赏你一具全尸!如果不是,我就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白色的身影频闪,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身法越来越快,偶尔对视上她的眼睛,眼底黑暗汹涌邪恶丛生。哥君夜不自主的后退一步,该死!这才短短四年,她已经到了让他不能掌控的地步。
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黑,他可是无极宫主,就算身负寒毒又怎样?就是知道这丫头四年前中了寒毒,而今竟然都没有死,他就明白一定是燕云藏的功劳,这才不远千里来到滇城想要收获点什么!
眼见着那小小的身影兜头扑来,双手为爪,这是真的要将他撕成碎片吗?胸口的衣襟一动,弯月形的银白色飞纵而出,毫不留情的向着那小身影招呼去。“你怎么认出是我的?”他和他一模一样,有时候他都会以为自己真的就是燕云藏,而非身负寒毒的哥君夜!
小小弯月斩怎奈她何?黑光一闪,白色的身影拖着黑色的残光立在了哥君夜的身后。皮裘的袖口处露出一截黑色的刀刃:“怎么认出的?我说过了,你怎么能和他比呢?少自抬身份,就你那德行,知道腐肉为何会被人发现吗?”
“腐肉?”双目微红,她竟然将他比喻成腐肉!
自顾说道,毫不在意他的感受:“那是因为腐肉会自己散发出让人厌恶恶心的味道!”
他会散发出让她厌恶恶心的味道?“死丫头你……”
“哼,不是吗?也就是你,就算掩饰的再好,全身都散发着杀气。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黑暗与邪恶是你那层白色的皮囊所遮盖不住的!”
“我邪恶?你也不看看如今的你!那身白色的皮裘又如何能掩饰你那通身的邪恶与嗜杀?四年,虽然你的心性转了不少,可是我敢说,你比之过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断增长的戾气和黑暗是医药圣手的飘渺风神永远也无法治愈的。纵然他保你不死之身又如何,迎接你的始终都是成魔的深渊!”
“住口,本姑娘变成什么样子是你能管得了的吗?”双目含冰,袁天涯娇喝一声,皮裘下的无影刃亮出。黑色的流刃浮动在黑色的刃口,随时待发。“不管怎么说,你今日是要将命留下。不过你可以放心,日后我会让无极宫跟着你陪葬!”
“是吗?你要让无极宫也一并搭上?好啊,我正有此意呢!你知不知道……”
黑色的流刃晃过,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哥君夜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就被逼得放出银色弯月斩,全力以赴!
宽大的白色皮裘根本就无法成为她大显身手的障碍,足尖频动,小身板如风及至。
该死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吧?就算将你掳去无极宫也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怎么就是比不是上他!我哪里不比不上他?
“袁天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吧,那你凭什么说我骗了你?”弯月斩与流刃瞬间碰撞在一起,轰然炸开的气流将他逼退至一边。
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滴滴冷汗。没想到那柄魔刀已经被她给征服了!他哥君夜什么时候如此狼狈了?什么时候被人所制逼迫到如斯田地了?向来只有他无极宫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如今这个小魔女竟然有这个能耐杀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思及此,眉角的汗水渐渐凝成了冰渣,满面浮起薄薄的寒霜。身体也不自主的颤动起来,然而就算他极力控制也无法制止身体里的寒气迅猛腾起。
她眉眼一动,浮在天空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僵硬的身体一怔,急忙将弯月斩横在身前以作防备。
看到如此狼狈的他,陡然想起四年里被寒毒攻体的自己。斜睨的冷目忽的敛起:“你也身负寒毒?”
“哼,要不然呢,你以为可以轻易将我逼到这种地步?要不然这些年无极宫又怎么会有隐世之意?”他咬牙说道,从口中喷出白色的冷气。可见他体内的寒气得有多强烈!
然而,同等的遭遇却没能引发她的同情!无影袖刀缓缓抬起,锋利的刀尖指着他的眉心:“我深知寒毒攻心的同痛苦,既然如此,不如我给你个痛快?”
“你……”他无比痛苦的望着她,想要透过那漆黑的眸子看见她的心底。然而层层的黑暗之后到底是什么,他看不到,某不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让他心中不由一痛。
依稀记得,流云阁中的她笑颜如花,苍白的小脸绽放出的阳光让他体内的寒气为之骤然消失。亲切的面容和邻家小妹妹一样让人舒心,软软的声音让人沉醉。
那暖暖的感觉他会永远记得,然而今天再想要去探知她的心,却如同让他掉进一个无法到底的冰窟,只会让他越发寒冷。
“住手!”背后响起那温暖的声音,然而那声音里却又饱含宠溺与放纵。
无影袖刀一颤,满面冷色瞬间消退。黑雾缭绕的眼里陡然变得清明无比,小嘴微微咧开。突如其来的变化全都来自于她身后的那个挺拔身影。
白衣若云,墨发如瀑。一张妖孽般的脸邪魅的放肆,红唇艳丽的让女人都嫉妒。“玩儿够了吧,败给你了!”
她没有收起刀,就那么背对着他。波光流转,满面俏皮,将身前的哥君夜嫉妒的满地抓狂。如此小儿女的神态全都来自于燕云藏,燕云藏!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男子,一个他永远不法岂及的男子。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要让他和他一起并存于世?为什么让他们并存于世的同时又不公平的让他身负寒毒,百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