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真相一层一层地拨开，最终见到的便是淋漓的鲜血。

卿世倾原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铁石心肠，可从他听到这些事情最后的真相，那用力捏着汤匙的手出卖了他的心。

并非因为他的绝情而心痛，而是为了自己的母妃感到不值，从小母妃就各种告诉他父皇的不容易，即便母妃死的那天，还劝着他，心中不要有恨。

所谓的亲情，在母妃死去的那天，也跟着一起死了，过不了几天，父皇也就死了，那些伤害过母妃的人，他也一一送他们下去给母妃赔罪了，而眼前的，是最后一个。

皇帝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喜，自然也是喜在表面，他笑的阴森叵测，眼底尽是几欲癫狂的笑意：“你恨吗？怨吗？呵呵呵……哈哈哈……看到你这样，父皇这心里真是十分的高兴！”

卿世倾目光冰冷，眼底是带着怒意的，他素来是一个隐忍的人，对于皇帝这番话，他怒，却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父皇说够了吗？”

“够？怎么够？怕是远远不够！”

卿世倾面无表情的将汤匙递到了他的嘴边，在他张嘴时直接一勺子塞了进去。

皇帝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才好了一些，怒道：“你这是想要谋害朕吗？”

“以你的这身体，我若是想害你，轻而易举，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碗里的药还剩下几口，卿世倾看了他一眼，索性也不喂了，无视他的话直接起身让在一旁伺候的阮公公将东西拿了下去。

皇帝气结：“你干什么？朕的药还没喝完，快把药给朕拿过来！”

卿世倾冷冷地看着他：“父皇，我若是你，定会好好珍惜余下的日子，没事少折腾！”折腾也白费力气。

“你……你你你……”皇帝深重重地喘息着，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稳下自己的情绪后，卿世倾已经坐在一旁批阅奏折了。

皇帝的目光晦暗不明，而更多的是不甘，情绪一激动，心口处，就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那痛楚几乎要将他折磨地疯掉！

他痛苦地锤着自己的左心房，呻吟着：“药，母蛊的药，快……快……给，给我！唔……”

卿世倾眉头微拧，放下奏折，走到床边，拿出了小瓷瓶倒了一颗药塞到他的嘴里，见他的脸色没有这么痛苦后，斜视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冷漠：“这个里面一共只有二十颗药，现在还有五颗，如果你想死的快一点，尽管折腾。”

中了蛊毒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波动，不宜大喜大悲亦或者大怒，大怒更会刺激到蛊毒的发作，皇帝深知这个理，可看到这张脸，他就抑制不住自己。

还有五天……

他就要死了吗？

呵——

还是死在他的手上，这就是报应吗？

皇帝用力地闭了闭眼，越是临近死亡，以前的记忆就越是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意，他直视着卿世倾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是各位复杂的，眼中却布满了阴鸷：“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卿世倾站在他的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言简意赅：“知道。”

皇帝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那件事天底下只有他一人知晓，他又如何得知？狐疑地看着他：“你当真知道？”

“因为……儿臣长得很像他吧。”

一句话成功让皇帝的脸上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色彩，最后化作了狠戾：“看来朕是小看你了！”

“不，父皇从来没有小看儿臣，不是吗？为了杀儿臣，父皇也算是费尽心机，就如同杀那个人一样。”

“呵……没错，为了杀你，朕的确是费劲了心机，可惜啊，你的命还真是硬！”

说起这个，皇帝就很心塞，在他五岁时，他就看出他的模样越发长得像那个人，每当看到他时，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人死前的一幕。

后来越长大便越是想象，等他对他起了杀心的时候，他已经成长到了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地步，不管阴谋阳谋，总是被他轻易躲过去。

也不知道是他的人太蠢，还是他过于聪明了。

许是，两者皆有吧！

“按理说，这个皇位你是最适合的人，只可惜，你这长脸，跟我皇兄长得真像！”

皇帝望着前方，眼前似乎又浮现了他还是皇子的一幕一幕，他伸手看着自己的手，囔囔道：“朕的皇兄德才兼备，是当储君的好苗子，当年朕的父皇也是十分中意他，不管朕做出任何努力，在他的面前，都溃不成军，他优秀地让所有人发指。”

“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宫女的孩子，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而朕是皇后之子，按照身份，朕才是最适合那个皇位的！”皇宫之中，最不缺乏的便是争，各种阴谋阳谋，只要争的过，便是好谋。既然父皇不给他太子之位，那么，他便自己争，不折手段的争！

为了杀他，他准备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在父皇寿宴那天，将他在寿宴上毒死了！

“你知道他死前最后看的人是谁吗？”

卿世倾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皇帝低沉地笑着，脸上出现了无力的沧桑：“他看的是朕。”那一眼，他便知道，原来他做的一切，皇兄都知道，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何皇兄明明知道他会下毒，还要这么做。

也许，到死的那天他也不会明白。

回忆太多，皇帝的脸上出现了疲惫之色，病来如山倒，这蛊毒将他折磨地十分羸瘦，原本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睛，也失去了那份锋利变得沧桑不已。

他深深地看着卿世倾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读出一些情绪，最后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读不懂他，就如同皇兄一样，不显山不露水，却依旧光芒万丈！

“你的眼睛长得最像他。”

说了这句话，皇帝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之后的几天，他更是沉默寡言，看着倒是像在等死，不会像前几天疯狂刺激卿世倾了，因为刺激了也没用，他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反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