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彦廷曜黑的眸子在此刻掠过一丝兴味,“那么,你跟她那样说,她是如何回答你的?”
安管家回答,“她对此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她并不相信,不过,她终究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在我一番劝说下,她动容了,她说她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印证您对她的感情。”
应彦廷倒像是真的来了兴致,俊逸的面容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道,“后来呢?”
“我未免乔小姐对我反感,便没有再多说。”
应彦廷又是笑了笑。
听到应彦廷的笑声,安管家终于缓缓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应彦廷这才恢复正色,幽深的眸子在此刻变得十分的深讳,注视着安管家,“你难道没有发现,她这两天跟以前不同了?”
安管家摇了下头,“乔小姐自从那天去找过您后,就一直精神恍惚……这是感情受到挫折后,很正常出现的失落和难受。”
应彦廷平静地道,“你认为乔蓦是这样性格的人吗?”
安管家不解。
应彦廷接着说,“以她的性格,当遭遇利用和背叛,就像曾经对待商子彧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但现在,她没有离开我。”
安管家分析,“大概是乔小姐她知道她逃脱不了您的掌控。”
应彦廷点了下头,“她或许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只是就算选择了妥协,以她的自尊,她根本不会在你我面前透露出半点的难过和失落。”
听应彦廷这样一分析,安管家的身体顿时僵住,“这么说,乔小姐是有目的的,可她有什么目的呢?”安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忽地灵光一闪,“她是想离开?”
这是安管家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乔蓦要离开应彦廷并不容易,但如果有了安管家的帮忙,情况就不一样了。
安管家想到了这一点。
应彦廷对此没有否定。
安管家陷入了久久的怔愣,回过神后,脸色已经苍白,“我真的没有想过乔小姐她会利用我……”
“这情有可原,她必须找到帮手。”
“我知道,我只是……”安管家失落得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应彦廷把手里的酒杯交予安管家,而后轻轻叹一声,道,“你失落于她并没有打算留在我的身边……但安管家你忽略了,我感兴趣的,也只有她的身体而已,就算她真的不打算离开,我最终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说完,应彦廷微笑了一下,径直离开了书房。
乔蓦很清楚地从耳塞里,听到了书房里应彦廷和安管家的对话。
是的,她在安管家的身上放了窃听器,在她主动跟安管家抱了一下的时候。
这窃听器是祝欣然给她的。
在四年前,祝欣然用这样的装置把她和商子彧亲密露骨的对话传给了她。
后来她就一直收着这装置,以提醒她再也不要惦记商子彧。
直到这两天想到如果能够知晓应彦廷的想法,她这才想起这装置来,所以她在刚刚找了个机会把窃听器按在了安管家的背上。
她知道应彦廷今晚不会走,她也知道安管家一定会去找应彦廷,她只需要洞悉一次应彦廷的想法就行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
明早她找机会从安管家的衣服上把窃听器拿回来,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想之中……
应彦廷果然知道她要离开。
还好她一开始没有冒这样的险,而是选择以安管家来试探应彦廷……
这样的决定非常的正确。
接下去她只要按照自己制造的这个假象,去求安管家帮助她,安管家肯定会为了不露陷而帮她,那么,应彦廷必定会相信她已经孤注一掷在安管家身上……
如此一来,应彦廷将不会发现应御臣在帮她,而不需要过多久,她就可以带着卖掉“起鑫”的钱,跟着父母消失匿迹,再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把窃听装置放在床头柜的最后一层抽屉后,她感觉嘴巴有些干,伸手去拿床头柜上安管家替她倒好的那杯水。
连日的低烧出汗,让她身体有些脱水,嘴巴也很容易口干。
然而,她的手刚刚握起杯子,刹那间因为她手腕的疼痛和无力,杯子一下子落了地。
“哐当”一声,杯子四分五裂,这摔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也显得格外的响亮。
乔蓦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淤青的双手手腕,想起了刚刚应彦廷毫不怜惜的粗鲁动作,忽然脑子也晃过了刚刚在窃听器里听到的应彦廷和安管家的对话。
我感兴趣的,也只有她的身体而已,就算她真的不打算离开,我最终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心,窒了一下。
她抬起眸,目光略微呆滞望着窗外那黑沉沉的夜。
那心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连带着胸口都是一片的疼痛。
她却在内心深处笑了。
就算再愚蠢,也结束了……
用不了多久,她就不用再看见他了。
用不了多久,她将在国外开启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和他的交集,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有一天,她会彻底忘记这个人。
应彦廷是晚上十点进房间的。
他进房间的时候乔蓦已经睡下了,当然,应彦廷一进门,乔蓦就醒了。
倒不是应彦廷进门的声响大,其实他已经刻意把声音放小了,是乔蓦太浅眠。
不过,乔蓦没有睁开眼,假装自己睡得很熟。
应彦廷直接去了浴室。
当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乔蓦这才睁开眼。
应彦廷进房间的时候没有开灯,所以现在只有床头灯在照亮着整个房间,而这个房间很大,让房间里的光线十分的昏暗。
乔蓦美丽清澈的双眸,在这昏暗的光线里,透出了一丝冷漠。
是的,她讨厌看到应彦廷。
他这样利用她这样一个无辜之人,恣意地玩弄她的感情……
她只恨她之前瞎了眼。
不一会儿就听到浴室水声关闭的声音,乔蓦随即将眼睛又闭上。
应彦廷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睡得很熟的乔蓦。
不过乔蓦并不知道,应彦廷已经无数次看过她的睡颜,所以,他从进门看到乔蓦不同以往的睡颜开始,他就知道,乔蓦睡的不“熟。”
他没有拆穿,直接就上了床。
乔蓦的脊背明显一僵。
然后,他伸手抱住了她。
乔蓦本来是可以继续演戏的,但当他此刻像他们在一起的晚上那样抱着她时,她再也没有办法假装睡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这样抱着她。
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不是吗?
别说拥抱根本不是男女之间发生那种事的必要前戏,就算是前戏,他想要她也不需要经过一番前戏吧?
没有拿开他的手,她直接背对着他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应彦廷的身体跟她几乎是相贴的,呼吸在她耳际近在咫尺的位置,嗓音比白日更显得低沉,“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