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得知应彦廷现在不在酒店,她还过来,只因为她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她“臣服”,或是想要报复她,没有道理明知道她今晚会来找他,他会选择让她吃闭门羹。
门铃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抱着膝,蹲靠在了房门旁边。
无论如何,今晚她必须跟他做个了结。
走廊上虽然没有其他的宾客路过,两旁晕黄的筒灯也将走廊照得明亮,但这个走廊却比酒店其他层楼的走廊要冷。
她不禁蜷缩起身子。
其实每一次她都希望能够跟她好好说话,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敌意的言语给击败。
早上对他说她跟单辰“情投意合”,事实上,一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她不是害怕应彦廷会误会,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跟他争这口气。
因为,无论他给予她怎样的讽刺和冷箭,他都是受害者。
他们的那份情,是她欠了他……
当初他明明知道她回到他身边动机不纯,却还是来找他,足以可见他当时对她的感情,而她当时竟罔顾他对她的这份情,完全没有想过他因为她而放弃了对乔家的恨,完全没有想过这对于他来说是有多艰难……
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依然是那日清晨他们在应宅“别离”的情景,他失望看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至今记忆犹新。
眼睛湿润起来,干了,又湿润起来,又干了……反反复复,直到电梯传来“叮”的一声。
那一刹那她从仿佛久远的与他在一起的回忆中回过神,抵制着双腿因为久蹲的麻木,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
应彦廷如她所想的,根本就不意外她出现在这里。
明明看到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然的样子,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
所幸的是,双腿的麻木很快就过去了。
乔蓦一直没有说话。
应彦廷的嘴角终弯起,“我以为你会固执得跟我抗争到底。”
“我们能不能……进去说。”蹲得太久,她真的想进去坐一下。
“你当真要做我的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这个词语本身就含着贬义,加上应彦廷兴味的语气,顿时就给乔蓦一种轻蔑。
这同时也让乔蓦想起了应彦廷来找她的那个晚上,应彦廷曾经以这个词语来形容当时醉酒在她公寓里的单辰。
原来他一直都还在计较当日在她的公寓看到单辰。
“我希望能够跟你谈谈。”忽略他言语中的贬低,她平静地道。
应彦廷走向了她,倨傲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就是他踩在脚下的尘埃,拿出双手,轻轻扶在她细瘦的双肩上,他深晦狡黠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
她依然沉静地看着他,既然来了,心底就已经没有什么畏惧。
“你跟我说一句“你很后悔’,过去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今晚……我甚至可以让你没有任何损失的离开。”
她知道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如果她依照他说的话回复她,她将换来的,是更大的羞辱……她可以肯定。
敛下酸涩的眼帘,再抬起,她的目光里已没有泪光,也没有情绪,这是她这两年锻炼出来的,她静静地注视着他带着一丝狂迟的俊肆脸庞,“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你还是这么高傲。”
她靠在他的心口上,在心底回答他。
很久的沉默。
晕黄的灯光下应彦廷英俊的五官略微的扭曲,嘶哑的声音道,“说一句‘后悔’就这么难?”
插进她发丝间的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他侧着身,近在咫尺的脸庞上黑眸闪动了着冷漠的星子,带着一丝莫可奈何的疲惫,以及明明深沉却想要敛去的爱怜。
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抱起,踢开并没有反锁的房门,他直接将她抛在了房间的大床上,并没有给她丝毫呼喊的机会,低头用力攫住她的唇。
“我只是想要跟你做个了断……”她费劲气力,用力挣开。
以颀长的身子紧紧地压制住她,“那就来做个了断!”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慈手软。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变得这样的不像自己。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牵肠挂肚……
应彦廷在她的耳边喘息着,“为什么这样对我?”
黑暗中,他幽深的黑眸燃烧着熊熊的火。
她恐惧得无法作声,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胛。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嗓音因压抑而低哑,他再度封住她的唇,吞噬她漫无边际的散乱思绪……
他慢慢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她不愿意看他,双眸被泪水模糊。
他不许,伸手将她的脸扳正,逼着她水汽朦胧的双眸瞅着她。
她无语凝噎。
“想要回我身边吗?”
黑暗中,他分辨不清的黑眸对上她低落到谷底的悲戚双眸,黯哑低沙地道。
明知他在蛊惑,却还是在犹豫之后,手掌有意识地悄悄地爬上他的背,轻轻地把他抱住。
这样的答案仿佛是给了他莫大的动力,倏地将她的手扣在她的头颅两边,低头,较刚才愈加狂迟地吻住她……
窗外的霓虹随着整座城市的入睡而渐渐暗了下去,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统统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今晚。
她几乎一夜无眠,醒来的时候太阳也洒入室内。
抬手去床头看一眼时间,才惊讶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去看他的,身子扎然而起。
该死的,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她已经错过了同林琦一起回上诺曼底的班机。
随意捞起在地面上的一件衣物,遮掩住自己,快速跳下床,却在不经意之间把他也唤醒了。
他侧着身,以手支头,看着她快速地穿衣服,嘴角微微勾着。
直到她收拾好自己,他的嘴角才挂着轻浅的笑意,慢吞吞地起床。
而后,他送她去了机场。
一路上他们都无话,直到他看到她在车里懊恼订不到去上诺曼底的机票。
他随即打了个电话,叫盛华替她订了张票,很快她的手机里就发来了机票的信息。
她便松了口气。
到了机场大厅外,他放她下车。
她站在车窗前,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心底百般的不是滋味。
想起了他昨天说的话……
想要回到我身边吗?
是真的吗?
他跟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可惜,今天她是注定得不到答案的,在她略微悲落的视线,他的车子调转车头,而后径直驶离。
过了一个小时她坐上了飞往上诺曼底的飞机。
在飞机上她一直在想,不管他昨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昨晚,算是做了了断了,这一别,大概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不想,一下一飞机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接电话那一刻心头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慌乱,然后才接听。
手机里他的声音清浅温淡,不疾不徐在她耳边,“打开行李的时候,看我的一条领带是否在你那里。”
可是,他有无数条的领带……不过是其中一条罢了,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问她?
还是他关心的是不是她有没有下飞机?
“嗯。”
回答他的时候,她垂下长睫,莫名的,脸颊愈加的发烫。
“替我收拾好。”
他跟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愣愣的,当下不明,随后有种难以言喻的丝丝甜腻回荡在心间。
一条领带,他岂会真的找她要?
要她收拾好,透露他会来跟她拿,很明显,他的意思是他还会来找她……
这一次,她面对他这样的意图,却没有了恐惧。
昨晚的一切,柔和了她内心的坚定,大抵也柔和了他。
打计程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倒在沙发上把头埋入柔软的枕头,一动也不动,直到深夜。
翌日她一去公司,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办公室,就被她手下的四小只给团团围住。
很显然,林琦已经将她和应彦廷可能有的关系告诉了其他几人。
她一声都不吭,由着几个小姑娘追问,恁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沉默不代表没有回答,几个小姑娘已经知道答案。
然后她遣散小姑娘们去工作,她们不依,她以上司的口吻命令,她们终于都乖乖回到自己的办公座位,她这才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接下去的一周时间她都沉溺在工作了,如过去的两年,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充满期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期盼有就淡了……她再也没有想过应彦廷和她是否还有交集。
晚上的时候,单辰来了。
她如以往一样,帮单辰倒了杯咖啡。
正欲坐在沙发跟单辰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想也没有想过会是他来的,握着手机的指尖一颤,这一幕已在单辰的眼底。
深吸了口气,她走到窗前,按下接听键。
“在家吗?”不知为何,他今晚的声音如以往一般的磁性低沙,却莫名给了她一股压迫力,大抵是因为他提醒过她,他不希望看到她跟单辰再纠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