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已经观察过,她这不算大的单身公寓里,唯一有可能放有药品的只有她的床头柜。
乔蓦没有说什么,缓慢的步伐,移向床头柜。
若有所思,她根本就无法从药箱里把退烧药找出来。
他走进来,在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又转身去厨房替她倒了杯水,这才将退烧药和水递予她。
没有接过来,她依然怔忡在床前。
他随即把药和水放在了床头柜,不经意间,视线触及到了她放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的一张在相框里的照片。
他超强的记忆里,又怎么会记不起。
那是在她生产后她休养的病房里,乔杉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为他们一家三口照的照片。
乔杉曾经拿给他看,说自己有天生的摄影技巧。
可惜……
这相框里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平整的裁掉,被放下的只有她抱着孩子的画面。
他能够相信,这大概是她唯一拥有的一张孩子的照片。
走到另一边的床头柜前,将照片拿了起来,他浅淡的声音道,“很是凑巧,在瑞斯房间的床头柜上,摆放的是我和他的照片。”顿了顿,“和你这张照片一样,格局非常满,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
在应彦廷看不见的脸上,她的双眸迅速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应彦廷放下相框,走向了客厅。
背对着客厅里的他,她挥去眼角滑落的泪痕,服下了退烧药,在将退烧药收拾好,转身时却毫无预警地撞进了应彦廷等候已久的胸膛上。
她没想过他又折了回来。
应彦廷的呼吸略微的沉重,嗓音低沉黯哑,仿佛惆怅,却又不愿意显露,只能压抑着,致使声音极沙,“这两年,就真的没有一次想起我吗?”
乔蓦支起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别开头,不敢看他。
“我不相信。”
他这样对她说,他微微眯起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厚重粉下的微表情,试图看穿她。
乔蓦沉默着,垂下颈子,声音同样的沙哑,“你已经看到事实了。”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乔蓦又陷入了沉默。
见她不答,他缓和道,“那换个问题。”
她依然没有说话。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我面前把戏演得这样的天衣无缝,究竟是我被你迷了眼,还是我们相处的那接近半年的时间,你曾经有一刻用真心待我?为了报复,决意跟我回来,在拿走证据意图让我后半生都在监狱中度过的时候,你曾经可有过一刻的犹豫?”他仿佛痛意的黑眸望着她清亮湿润的双眸,“你敢跟我说实话吗?”
“应彦廷……”
“如实告诉我!”
应彦廷不耐和难掩悲伤的低喃让她的心窒了一下,她艰涩的喉咙很艰难地逸出,“对不起,没有完全把事情调查清楚就给你定了罪,是我的不周,而现在我跟你说再多‘对不起’,都已经于事无补……但不管你信不信,如果可以回头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跟你说清楚一切,还有当初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如果说出来,只会让他感觉她此刻是在向她哭诉委屈。“如果可以回头,一定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这两年,她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内心剖出来,甚至在应妍面前,她仍旧希望他身边的人是恨她的……因为她知道,她当初的决定给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她这一世,恐怕都无法弥补。
如果恨她能够让应家人好受一些的话,那就继续恨着她吧……
反正,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望了。
但现在,她没有办法在他的面前再撑住这股坚韧,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虚弱摧残了她的意志……
沉默了一会,应彦廷嗓音轻柔得好像是回到了他去里昂找她的宠溺的时候,“可惜已经迟了,乔蓦……”
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她别过头去。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鼻息间。
她哽咽道,“我知道。”
“很好……只是你既然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因为这件事你欠了我,而你欠了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赔偿我。”
伸手挥去了眼角和颊上的泪水,她吞噎了一下喉咙间的哽咽,正色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或者你能够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全都答应你。”
“你的烂命一条,我要来做什么。”在她的眼中看到绝望,他轻轻一笑。
她敛下极度酸涩的眼帘。
“不过,我真的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我?”应彦廷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邪肆。
“是。”她回答他。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有什么是惧怕去做的。
应彦廷解着她黑色套装里面的白色衬衫的扣子,“未来无条件的供我取乐。”
他说得很简单,却那样的羞辱刺耳,如将她打入冰冷的寒窖。
她抓住了他继续解她衬衣的手,“不可能!”
“不可能?”应彦廷哼了一声,嘴角翘起,“宁死不辱?”
乔蓦抬起了氤氲的水眸,“你只是想要给我羞辱。”
“所以如果我不是想要给你羞辱,我此刻深情款款地跟你说我还爱着你,哪怕是一句谎言,你也会心甘情愿跟我上床,是吗?”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嘲弄和鄙夷。
乔蓦凝视他良久,“你一定要把我从头羞辱到脚吗?”
他凝视着她,见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泛滥的水光,他又笑了笑,“好了……今天就跟你玩到这。”
看到他笑得极其鬼魅,悲伤侵蚀着她此刻无助的灵魂。
“我还会在上诺曼底待上两天,你如果想我早点走的话,就不要再跟单辰来往了……你知道的,你没有醋意,我有醋意。”
她分辨不清他的感情,这一刻怔在原地。
看到他转身准备离开,她朦胧的双眸略微的呆滞,真的以为他今日不是特意来羞辱她的,他不过是看她病了送她回来,直到她听到他在门口接听了西雅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你那里……脚扭伤得严重吗??”
原来他的手机刚才一直都在西装袋里震动,他知道是西雅打来的……
所以,此刻如果不是西雅打来的电话,他不会离开……他送她回来,没有关心,只为羞辱。
翌日。
乔蓦还没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安宁不知从哪来冒了出来,伸手探在她的额头,在确定她的额头并不炙热后,安宁松了口气,“还好,老大你现在平安无事……昨天夏经理跟我说你生病请假在家后,我简直担心死了。”
乔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样担心做什么,不过只是小病。”
安宁跟着她走进办公室,“怎么能不担心嘛?你在公司两年,从来一天请假,就连有次你发烧到四十度,你也硬扛着等到下班才去了医院,隔天你烧退了还没有彻底好又被夏经理派去出差,你连句拒绝都没有……大家都说老大你是最柔弱的外表,最坚强的心,所以,你这次突然请假,我们能不担心吗?”
她吃了退烧药,早上起来烧就已经退了。
没有详尽跟安宁解释,看到一向都像你牛皮糖黏在一起的四小只此刻只有安宁一个人进来关心,她问,“林琦她们呢?”
安宁道,“其他两个被夏经理叫去有事去了,林琦病了。”
“病了?”把桌面上的几份文件扫了一眼,确定没有重要的事情,乔蓦抬起眼,“着凉了?”
“是相思病。”安宁挪揄道。
听安宁的语气,知道林琦没什么大碍,她松了口气,好笑道,“为谁害了相思啊?”
“还有谁,不就是林琦最迷恋的应总呗!”
乔蓦笑了笑。
安宁趴到乔蓦的桌面道,“你知道林琦有多夸张吧?手机屏保,电脑屏保,现在就连水杯上,她用的都是应总的照片……”
刚给自己倒了杯水的乔蓦,正准备喝口水,“噗”地一声。
安宁见到乔蓦的样子翻了下白眼,“我的组长BOSS,你别觉得这是纯粹的花痴举动,你是没亲眼见过应总……我有个记者朋友跟我说,应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魅力……”
乔蓦微微晃神。
安宁以为乔蓦没有在听,凑到乔蓦面前,懊恼地道,“老大,虽然我知道你的年纪已经过了花痴的年纪,但我依然想要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点的共鸣,难道你真的无法理解林琦因为错过了跟应总可能在上诺曼底那微乎其微见面的机会而难受的生病?”
乔蓦还没有回答安宁,她桌面上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于是放下水杯,拿起内线电话,“夏经理。”
“本来希望你在家多休息两天的,既然你来了公司……上来一趟吧!”
“好。”
安宁原来意兴阑珊的,得知她有公事,马上就换上了工作时的认真脸庞,抱起桌面上的两份文件,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六楼。
夏经理乐呵呵的,请乔蓦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