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单薄的背影立在窗前,静静的凝视着远处的枫树林,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她脚下的地缝里渗透出来的一样。
“不必等了,就按照以前的计划行事吧。”
颤颤的冷,划过温热的脸颊,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板上。
南国夫人勾唇一笑,应着声,雀跃的奔出了大殿。
柴小妖随着,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抱着收拢的双膝,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一天,她或许早就料到了,也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布置,所有试图挑战她权力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就要拥有了一切,心却那么痛呢?
难道夫妻离散、骨肉分离,这样的结局,真的是自己最想要的吗?她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为何从一开始就是无知透顶的女人,却要选择觉悟?
就那样死在他手上,至少就不会心痛了吧……
她的眼泪,渐渐的迷失了视线。
隔日的婚礼如期举行,偌大的合欢殿被收拾了出来,正堂上布满了两张大大的红色喜字。
文武百官们或被逼迫敷衍,或自愿巴结,都携妻子儿女入宫,备了贺礼来道喜,李漼一身艳红色的新郎服,笑的不亦乐乎的临在殿门口接待着正二品以上的显贵官员。
一切的一切都沐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
忽的,殿门外的奏乐声戛然而止了,众目往外一凝,只见柴小妖穿了一身如缟素衣,长袍曳地,在众宾客的讶异声色中,微扯着唇角的弧度,一步一步悠然自得的姗姗而来。
大殿里一时静的没了声音,众人脸上都是惊得惨白一片。
“皇……皇娘娘……”
正待拜堂的乔怜,觉察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微微掀开了头盖巾的一条缝隙,见状,惊得花容失色。
李漼忽的攥了乔怜的小手,使劲儿的往深处紧了紧,郑重的低道,“在这儿等着我,别过去!”
这一切都没逃过柴小妖一双犀利的眼睛,他是怕自己伤害到乔怜么?原来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竟是这样歹毒的女人。
想到这儿,她反倒嘲笑了起来,儿子看得不错,自己不也正是快要变得歹毒起来了吗?
“母后既然笑的这么开心,那就是对儿臣的这桩婚事甚为满意了!”
李漼的声音从正面迎风袭来,那一双忿恨的眼睛,就像是两个锋利的钉子,深深的从她的脸上扎了下去。
“今天来参加儿臣婚礼的人,除了皇亲国戚,便是朝中的文武重臣,母后若是嫌丢人丢的不够,尽可以留在这儿!若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儿臣也自当恭送!”
柴小妖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擦过他身边,微低了低身子,沉了句,“怎么?母后才只是这样,你就害怕了吗?”
她一笑,加快了步子,迈到高处的凤椅上,肃穆的一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由内而外的散发了出来,骇的众人心上一紧,连连的垂下头,异口同声的叩拜了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傲的连眼皮都没抬,手指拂过桌上的杯盏,端起来,轻轻的啜了一口,慵懒道,“行了,都不是外人,起来吧。”
李漼见此情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五指往手心里越陷越深,掐的皮肉泛出了血色。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昨天还衫呼太子殿下万岁的这帮人,如今,却全都转了向!
这女人,究竟使了什么招!
不远处的乔怜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脚下一个踉跄,跌到了身旁挨着的喜娘的怀里。
喜娘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抬起头来,扬声提醒了句,“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众人闻言,刚要松上一口气。
却见殿外,两个火红的人影翩然的飘了进来,“且慢!”
南国夫人冷冷的环视了一眼众人,勾唇一笑道,“太子妃还没到,太子要和谁拜堂啊?”
说罢,把右手里牵着的雅奈,往众人的视线里一推,自个儿往柴小妖跟前走过去,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启禀皇后娘娘,老奴已经把太子妃带到了,现在可以拜堂了!”
雅奈一袭艳红色云锦凤衣,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出神情,身子却看得出颤抖的厉害。
柴小妖狭长的凤眸往处凝了一眼,这是当年郑太后出嫁的时候用的那一身行头,她连夜让南国夫人送了过去,给雅奈穿上。
她想要看到的,就是如今李漼脸上这种进退两难的表情,他是郑太后一手带大的,对这一身天价喜衣一定是再熟悉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