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心头一震,隐隐不祥的预感嗖嗖的袭了上来,冷压压的堵着难受。
“去贤妃殿打听打听状况,待卜太医诊完了脉象,立刻宣他来太极殿见本宫!”
素月回头略瞥了一眼奶妈,得到一个重重的点头,才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秋夜漫长,如今重阳节,难免又添了几分落寞寂寥,她轻开了窗,坐在月下书写,却没写完最后一笔,就听几声乌鸦哇哇难听的啸叫,一坨鸟粪落在了眼前不远处的回廊上。
她素不信迷信,可此时,心头却一阵忐忑,这可不是好兆头!她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层细汗,往后一跌,重重的落在了椅子上。
“娘娘……”
殿外素月一声轻唤,见她缓过神来,才嗫嚅了一声,道,“卜太医来了……”
声未落,那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已踏了进来,重重的在她身侧一跪,低禀了一声,“微臣参见娘娘。”
她未偏眸,而是依旧冷冷的对着窗外的回廊,唇角微扯出一个艰难的力度,问道,“她、怎么样了?”
不必名言,卜洛分也已知道柴小妖嘴里的她,说的必然是病中的苏连月了。
“情况很不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吃什么就吐什么,整个人瘦的不成模样,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心脉衰竭,性命岌岌可危。”
言罢,卜洛分把头低垂的像个霜打的茄子,哀声叹气的垂了眸,敛眉眯起的眼缝中隐隐透出一丝湿润的水色。
她闭了闭眼,似是早已料到了,脸上并未有任何的惊诧伤感,这让卜洛分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的不安。
半晌,她方才强睁了睁眼睛,泪水已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的落上了修长的袍,哽咽道,“好生医治,告诉苏姐姐,若是她有任何不幸,本宫必会亲手杀了玉儿,给她陪葬,而后,杀了莲美人,给她报仇!”
言下之意,就是她明知道苏连月并非是自己染病,而是被人刻意谋害了!
卜洛分一时骇的长大了嘴,却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院落里几声刺耳的鞭子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尖叫,直冲九天云霄,让人振聋发聩。
柴小妖脸上不见任何的表情,依旧麻木的瞪着窗外的回廊,嘴里却吐出几个生冷发硬的字来,“怎么那么吵!就不能堵住她的嘴么?”
素月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爬起了身,应声就往殿外而去,刹那间,那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了,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剩下一声声的鞭打声,沉闷的落在实处,如同打在一堆肉泥上,没有一丝回音。
她的手指死死的陷进桌案边角的木屑里,生生的落出血色来,一圈一圈浓重的腥红,晕满了她的视线,雾水弥漫的泪,悄无声息的嵌了进去,慢慢淡化掉了……
卜洛分依旧跪在地上,一双烈眸凝了凝她的倩影,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又重重的落了下去,静静的听着院落里的鞭笞声,形成一道极有节奏的曲……
“娘娘!”
忽然闯入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鞭声,奶妈满脸是汗,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跪,脆道,“玉儿她已经招了,机关就在一幅画里,说是一副送子观音图!”
柴小妖松了手指,指间上已是凝固的一圈血浆,看起来甚是骇人,可她却不觉,面上一笑,冷道,“她的嘴,到底还是没有本宫的鞭子硬!告诉她,本宫当初既然答应保她,就不会杀她!明日着人把她送出宫去,以后,好自为之吧。”
奶妈一怔,轻应了一声,“是。”
她的水眸一偏,凝上了地,直迫着卜洛分,凛道,“摆驾!贤妃殿!你和本宫一起去!”
卜洛分不明所以,应了声,“遵命。”
声落,侍女忙不迭的从屏风上扯了狐裘外套,往她肩头一披,还来不及系上,就被她甩了出去。
步履匆匆的出了大殿,上了轿子直奔贤妃殿,其时午夜,贤妃殿里却依旧是烛火通明,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着伺候苏连月。
她刚入了院子,就撞上一个迎面而来的小太监,许是一边低着头走,一边摸眼泪,险些与她撞个满怀,倒是奶妈上前,把他一推,厉道,“瞎了你的狗眼,皇后娘娘也敢撞!”
声落,随即一声长喝响彻了整座宫殿,“皇后娘娘驾到——”
那太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噗通”一声跪了地,紧跟着身后也齐刷刷的跪下了一片,衫呼皇后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