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回了甘露殿内,入了门,忙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柴小妖换上,又瞅了瞅窗外越下越大的淫雨,恼道,“今夏,就是多雨!”
此时,殿门“咚咚”一响。
小桃的声音响起,“娘娘……是奴婢……姜汤熬好了。”
柴小妖一使眼色,叶子喝道一声,“进来吧——”小桃闻声,赶紧把盖在头顶上的油纸伞一收,单手端药,伞尖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好大的雨,还刮着大风。”
小桃边絮叨着就关上了门,把药往桌子上一放,理了理头发上的雨水,又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漫不经心道,“娘娘今儿可就别再出去了,好好在床上养着吧。”
叶子见状,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冷道,“怎么?才刚说要把你许了宰相大人,这会儿,就敢支会起娘娘来了么?”
径自走到桌前,端起了药碗,凝着她,眸底扫过一丝凌厉,狠道,“八字还没一撇的宰相夫人,还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桃手上的动作一僵,面色忽白,对着叶子,愕然道,“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我哪里敢端什么架子?”
到底是年纪小,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委屈的很,“只是瞧着雨大,想让娘娘好好歇歇罢了,说到底,也是个低人一等的奴才,哪里敢和娘娘攀亲做友的!就是入了宰相府,最多也不过是个侍妾,又能高明到哪儿去,姐姐何苦这样眼红?”
叶子一听,气了,一双冷眸瞬间充满了火气,半笑半呛道,“你说我眼红?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跟了这么个入土半截的糟老头子,我为你惋惜尚且来不及,我会眼红?小桃!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
小桃睁瞪了叶子一眼,终是“哇”的一声伏在案上,大哭了起来,处事经验不足,找不出话来还击叶子。
柴小妖本是冷冷的看着,不想干涉。因叶子一向有分寸,而且身为皇长子的奶妈,在宫女中树立威信也是必须的,否则将来如何能保护好皇长子呢?可看到这儿,柴小妖凤眉一挑,脸上露出了隐隐的不悦,叶子今天的情绪很反常,平时,她绝不会对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
想起前几天,棋儿说的那个神秘的女人来找过叶子,叶子还哭了一夜的事,柴小妖心里咯噔一下,厉声一喝,“行了!哭的本宫心烦!不是说炖了银耳莲子羹么,快去看看火候吧,一会给莲妃殿里也送上一盅。”
哭声渐止,小桃抬起头,不敢对视柴小妖,径自擦了擦眼泪鼻涕,抽噎的应声“是”,便忙不迭的离开了。
叶子又恢复了一贯地冷脸,把姜汤递上去,柴小妖却没接,一双狭长幽冷的眸死死的凝着叶子,白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引得你对小桃发这样大的火!”
叶子一怔,目光微微闪烁,“奴婢……”
半晌,一低头,把汤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浓浓的鼻音带出一丝哭腔,“棋儿……她被皇上罚去掖庭局,给太监们洗衣裳去了……奴婢昨儿看见她,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尤其是她宫外的夫君,还写了休书,连孩子都不让她见一面。”
叶子越说越伤心,就如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人本身就是悲哀的,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柴小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走下床,把她往怀里一揽,哀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后背,轻道,“哭吧……都哭出来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莲妃殿请来的第二个太医,正在全神贯注的为根珠上药,众人无一不提心吊胆,可别再像卜洛分一样的疯掉了!
“怎么样了?”
见太医撤了脉案,站起身,柴小妖方才上前,急切的问道,“到底能不能治愈?”
太医摇了摇头,垂头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根珠,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小小的年纪,只怕会落下一张不能见人的脸了!”
柴小妖一怔,红了眼眶,大串大串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攥着太医的袖袍,越来越紧,低喃道,“难道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么?用最好的去伤疤的膏药,用山参、鹿茸,无论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能治好她!”
太医拱了拱手,愧疚道,“娘娘……恕老臣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