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默冷哼一声，捡起滚落的火石，擦出一个小火花，又呼的吹灭了，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柴小妖缓了缓神，欺身上前，凛道，“还给本宫！本宫要怎么样，似乎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来管！”

“那可不行！这可是晁美人在后宫纵火的证据！待会儿，属下可是要亲手交给皇上的，看他怎么处理再说！”

仇默缓缓的迫近她的眉睫，每一寸都带着压迫的气势，字正腔圆，恨得咬牙切齿。

“随便你！”

柴小妖凤眉一挑，很无所谓的抽回了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冷道，“如果仇统领喜欢攒火石，本宫这里多的是！”

一甩袖，扬长而去。

“这才是未来的大唐皇后！可别让属下小瞧了你！”

仇默对着那抹白色的倩影一喝，唇边荡出一抹邪魅的冷笑，把火石往怀里一揣，忽的，风过，一道紫金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枫林里又只剩下火红火红的一片，再也没有人迹可寻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念中的梦。

“娘娘……”

迎着柴小妖而来的侍女，跑的满头大汗，却显得欣喜若狂，“您刚才去哪儿了？奴婢们到处都没找见您。”

柴小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扯过那侍女手中的脏鞋往脚上一套，冷道，“回甘露殿！”

说罢，大步流星的走了，两侍女见状，面面相觑，“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会不会是气糊涂了？”

两个人咂咂舌，尾随而去。

多年以后，每当柴小妖独自一人在寂寂的深宫之中，偶尔夜来难寐时总会想起那片火红火红的枫树林，如果没有遇到仇默，她的一生也许就会不一样，也许会在一场大火中丧生，又也许被烧成个丑八怪，到宫外嫁给一个渔夫莽汉，生几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此为三餐辛苦劳作，而默默无闻一生。

可命运便是如此，像个诅咒，因因果果，兜兜转转，绝处逢生，还是要继续过原来的日子。

只是，她再也不奢望爱情。

卜洛分再入宫时，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衣衫不洁，胡子拉碴，尤其是两个眼窝里凹陷的黑眼圈，抹杀了他脸上所有的神韵。

坐在床前给柴小妖摁了摁脉，抬起头来，冷道，“娘娘脉象平稳，体质温厚，想这一两月身体已是养好了。”

看他撤了脉案起身，柴小妖也是冷着脸，没有过多的语言，倒是叶子扯了他袖子一把，“大皇子这两日老是吐奶，你也给瞧瞧。”

卜洛分应着声，跟着新来的奶妈若儿去了隔壁，叶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殿前，哀叹了一口气，道，“就从乐儿走了，他就成了如今这幅邋遢的模样，早知道，还不如让娘娘做主，把乐儿许了他，好歹，也能多留个念想，初一十五在她坟头上烧两柱香。”

柴小妖翻书的手指在页面上一顿，没抬头，又继续翻开了一页，“去厨房看看，本宫给皇上炖的斑龙顶上珠，好了没有。”

这一两个月她休养，李怡往宝林宫跑的勤了些，也听宫女们嚼舌头说是喜欢上了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她早料到自己迟暮时会有这一日，但却没料到这一日会突然来的这么早，想必那丫头也没少挨妃子们的教训，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承宠而不受封赏，那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小妖，在想什么呢？”

坐在御桌前的男子，眉眼带笑，不经意间便是挪不开眼的风华绝代，“这汤，要趁热喝了才好。”

说罢，舀起了一碗，推到了柴小妖的面前，柴小妖恍惚缓过神来，对着他，也是艳丽的一笑，“谢皇上。”

那抹甜，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久了，回味起底子却是如斯凉薄。

她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李怡想着想着，又闷头喝下了两口，起身时，冷的一问，“你就不想为司徒安阳求情，不想为你的侍女求情么？”

她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雅致无双的俊眸，幽幽的一笑，“这是皇上的政事，本宫从不干政。”

“是么？”

李怡唇边噙着一抹浅笑，伸手掠住了她的腰肢，邪魅道，“如此贤妻，让朕该如何赏赐你才好呢？”

他充血的眼眸中带着对欲望的渴求，稍有暗示，一触即发，叶子一摆手，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掩了殿门，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