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壮着胆子,缓缓的偏眸,向身旁看去,只见一张丑陋可怖的脸,被纵横交错的刀口砍得面目全非,浑身鲜血淋漓,就躺在她的身边。
“呕——”
柴小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头皮一阵阵发麻,凄厉的尖叫一声,立刻由殿外冲进来一群太监,见了这场面,众人也是大骇,连忙抬了那具死尸出去,宫女们搀扶着两腿发软的柴小妖下了床,往桌边一坐,奉上了安神茶。
柴小妖的眼神一直呆愣的瞅着杯子里的茶叶,双腿颤抖得厉害,双手捧着茶杯也不住的发抖,从小到大,见死人都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躺在自己的身边,更渗人的是她还搂着这具死尸睡了一夜。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是一阵寒颤。
“娘娘……”
率先赶来的是卜洛分,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连长袍的扣子都系错了位,看见柴小妖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喝茶,他紧张的情绪和缓了许多,把药箱子往桌子上一放,“娘娘……容微臣给您把个脉。”
“嗯。”
柴小妖机械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稍有一丝呆滞,卜洛分铺开脉案,把指腹往她的手腕上一摁,皱眉思量了片刻,脆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惊过度,微臣开个养神静气的方子,娘娘喝几天就没事了。”
可柴小妖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说的话,良久,忽的,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对上了卜洛分,急的唇舌打结道,“那个死人是谁?你快出去替本宫问问,刚才从这儿抬出去的那个死人是谁?”
“娘娘……”
卜洛分一怔,他仿佛从柴小妖碧色的水眸中看到了她猜疑的答案,卜洛分站起身,连连倒退了两步,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不可能!
“啪”的扔下了手里的脉案,疯也似的飞奔了出去。
凉亭下,那具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夏风一吹,卷起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围观的众人纷纷掩了鼻子,偶尔有几只好事的苍蝇围在周边不住的骚扰,发出令人反感的嗡嗡声。
“本官初步断定这名女子的死因是……”
操着一口地道的太原话,仵作捋着花白的胡子,一抬手,“啪”的打掉了一只讨厌的苍蝇,继续道,“胸口这一刀!能让创口做到如此完整,又如此狭窄的,必然是一把特制的,削铁如泥的短匕首!”
众人往处一看,都点了点头,赞道,“有道理。”
见众人认同,仵作才又低头看了看死尸,敛眉沉思着,围着凉亭来回走了两个回合,忽的眼前一亮,停下了步子,凝道。
“看这女子死时的惨状,满脸被划花,手筋脚筋也都被挑断了,凶手应该和她积怨已久,杀她,很可能就是为了泄私愤!由此种种,本官推断,这极有可能是一起预谋已久的仇杀案。”
转头,向大总管一睇,轻道,“不知公公查这女子的身份,可有些眉目了?”
大总管面露难色,事发突然,只想着派人去禀报马公公了,自己凑了半天热闹,却把查身份的事儿给忘了。
正在处境尴尬之时,人群里怯怯的站出一个小宫女,缩着脖子,收着肩膀,极不自然的往地上的死尸一指,嗫嚅道。
“大……大人……奴婢认得她,她就是现在甘露殿里,伺候晁娘娘的贴身侍女乐儿,她手腕上的那个金镯子就是以前和奴婢一起伺候郭太皇太后的时候,因为办事利落,郭太皇太后赏的。”
众目一惊,一片哗然。
“原来她就是乐儿?真是报应啊!”
“可不是嘛,以前郭太皇太后可没少赏她东西,而今她竟然去伺候了晁娘娘,还百般巴结奉承,怪不得遭了天谴!”
那宫女说话时的眼神里满是唾弃和鄙夷,说完,还恨得往她脸上啐了一口。
“什么天谴,我看呐,这根本就是郭太皇太后的鬼魂在作祟,太皇太后死的冤枉,那个晚上,她不是也出来吓唬过晁娘娘么?”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玄乎,越渗人,大家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外加后背冷风嗖嗖。
“哦?”
仵作闻言,直觉是非常重要的一条线索,很有可能是宫女中有人出于对乐儿的嫉妒,因为她嘴巴甜,很会讨好侍奉的每一位主子,也经常会得到一些不同程度的物质赏赐。
想到这儿,他向大总管睇了一眼,说道,“公公,劳烦您把这宫女生前经常接触的一些人找来,下官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