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
郑太后眉间一紧,略一沉思,道,“那恶症不都是生育过的女子才会落下么?她又不曾生养,怎么会……”
“母后!”
李怡忽的回过身来,正对着郑太后,十指往手心里陷着,痛道。
“不管您究竟有多么的讨厌她,多么的容不下她,可将心比心,您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入侍父皇前,有着一段极不光彩的过去?这二十多年来,那老太婆对你,何尝又不是像你今天这般对她?”
“你……”郑太后闻言,一个踉跄不稳,后退几步,被宫女一扶,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金灿灿的地板上,对着李怡,一双水眸微寒,“你可真是哀家辛辛苦苦二十几年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大唐的好皇帝!”
“皇上……”
郑太后身后的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上李怡,往处一跪,急道。
“您冤枉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这几天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觉,头痛如同刀绞一般,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才去宫外请了巫医,巫医说是宫里有人施法诅咒,于是……”
一顿,哭道,“奴才们搜遍了后宫殿,才从皇后娘娘住的甘露殿里搜出来了这个写有太后娘娘的生辰,还刺满了银针的巫咒娃娃!请皇上明鉴,太后娘娘绝非是故意与皇后娘娘过不去,乃是,实在是事出有因。”
“巫咒娃娃?”
李怡闻言一惊,目光向处一瞥,信步过去,捡起了娃娃,仔细的打量了半晌,宫里最忌讳巫蛊之术,这东西当真会是她做的么?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忽的一声脆亮,司徒安阳一身喜服,携同着凤冠霞帔的苏九儿一同入了大殿,往处一跪,恭敬道。
郑太后见状,轻咳了两声,“起来吧。”
两人起了身,郑太后颇感不悦,凛道,“今儿是你们俩大喜的日子,安阳!你不回大将军府操办婚礼,跑到哀家的万寿殿来凑什么热闹!还嫌哀家这儿不够乱么?”
司徒安阳瞥了一眼李怡手上的娃娃,浓眉稍皱,一低头,回道,“属下是听说有人蓄意陷害皇后娘娘,所以,才不得不过来,向太后娘娘和皇上禀明,以免,错怪了好人,反而让恶人逍遥法外。”
“哦?”
郑太后闻言,来了兴趣,“你说是有人蓄意陷害?你可有证据?那人现在何处?”
“大将军……”
苏九儿在一旁,慌张的睇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司徒安阳却莞尔一笑,轻轻拂掉了她的手,一拱手,禀道,“回太后娘娘,回皇上,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不实,甘愿受凌迟之刑。”
李怡面上忽白,提着手里的布娃娃,指着司徒安阳所站的方向点了点,狠道,“你若知道内情,便讲来,若不知道,最好不要信口开河!”
司徒安阳面色一沉,紧走两步,扯过了李怡手上的布娃娃,又仔细看了两眼,眸色一冷,对上了郑太后,凛道。
“太后娘娘……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处的布料都是正宗的苏绣。”
一顿,道,“可据臣所知,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欢苏绣,不仅自己不穿,就连甘露殿里的宫女、太监也没有一件苏绣的衣裳,内侍局的总管也深知此事,更是从来都不往甘露殿送苏绣!既然如此,这个娃娃,又怎么会是皇后娘娘做的呢?”
郑太后闻言,命人传上一看,娃娃的头、腰、还有裙子,果真都是苏绣。
“那又怎么样?”
李妙云一笑,对上前来,“正是因为她自己从来都不用苏绣,所以这次,才选择用苏绣做巫咒娃娃,不过是避人耳目的把戏罢了!难道连堂堂的大将军,也会被这种雕虫小技所迷惑么?”
“是么?”
司徒安阳的眸色忽厉,冷冷的对上了李妙云,唇边凛冽忽至,轻轻浅浅的流泻出一抹笑。
“可是属下却听内侍局的总管公公说,在这偌大的后宫里,最爱用苏绣做衣裳的莫过于李妃娘娘了!这也难怪!李妃娘娘的母亲,二十年前,曾是江南有名的妓女,苏绣做的衣裳,再撒上点香粉,最能吸引嫖客了!”
“放肆!你……”
李妙云气急败坏,两颊涨得通红,豆大的泪珠霹雳啪嗒的往下掉,手指对着司徒安阳的脑门,一个劲儿的颤,涩道,“司徒安阳!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竟敢如此污蔑本宫!来人呐——把他拖出去!重杖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