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酒一杯,先敬神明,保大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青酒二杯,敬大元帅,国之兴旺全落于一人肩上;青酒三杯,敬北伐所有将士,杀敌平乱,护国保家。”
那明黄兖服之人的豪言热语听得人心激荡,上邪烈始终神情如水、清清淡淡。雪枫嘴角悬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女人所有眸光全数奉给了她男人。
紫金冠将黑发高高束起,身着绛紫战袍,外罩漆黑精铁盔甲,圣帝剑配挂腰间,此时此刻她的男人就是天神威然降世。
雪枫只顾着看自家男人,却不知今日的她,在所有人心中烙下了深深印记。
玄紫劲装,及腰长的青丝用紫玉金箍束成了马尾,飘扬于身后,金丝编制的玉带将腰身紧紧束起,一块上邪烈当初亲选的翠玉悬于腰间,额头晶砂珠痣红艳欲滴,本就绝美娇颜更显英姿超俗。其腿边蹲了只硕大金猫,精亮绿眸灼灼逼人。金猫旁边的金甲小将,其相貌堪称俊美,与那紫衣劲装的雪大人甚是相像,此人正是独孤夜痕。
这般绝色神姿,夜蓝帝怎能舍得,怎会不痴迷。九五之尊竟不顾众臣眼神,更无视上邪烈冷眸,强行将雪枫扯向人少之地。
“你,真要随他去!”
“我这身行头,皇上以为我在闹着玩呢!”
“朕只需一句话,你就休想离开皇城!”
“是吗,皇上可以试试!”
“你又威胁朕!朕不揭穿你的女儿身,只因朕,只因朕心里有你,你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故意装糊涂。枫,留在朕身边,朕给你皇后之尊,朕要与你日日厮守在一起,朕喜欢你,朕爱你,朕真的不能没有你。”
夜蓝帝悄声的真情表白却换来雪枫仰首而笑,那张狂的笑声惹得无数目光纷纷聚来。
“喜欢?爱?皇上,你懂吗?你有吗?那日上邪辰请客,是皇上授意的吧,借此揭穿我是女人,好让你们为所欲为?哼,若怕被揭穿身份,我就不是……”
“不是什么?”
“是什么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大军出发在即,皇上不想动摇军心,不想闹出什么大乱子吧,雪枫向来喜欢热闹,乱子不大,雪枫还不答应呢!”
“你,你就这么痴迷上邪烈吗?朕许你的可是一国之母的尊位!”
雪枫嘴角扬笑,只是那笑尽是不屑。雪枫没有回应,却朝皇上微微行礼,大声喊道,“臣谨记皇上叮嘱,定全力辅佐太子殿下!”
众臣恍然,原来皇上不顾尊礼将雪大人拖出一边,那是要格外叮嘱,要让雪大人誓死效忠太子殿下啊!
“姐,狗皇帝跟你说什么了?”夜痕贴向雪枫身边小声问道。
“我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啊!”雪枫反问,满脸嘻笑。
“我才不信呢,狗皇帝,早晚收拾他!”
雪枫宠溺的笑过,目光再回上邪烈那儿。
大元帅翻一声号令,众将士翻身上马,十万大军的盔甲齐响,那是怎样的气势、力度。
“出发!”毫不拖沓之言,走的干脆,走的义无反顾。
北境之行虽喜凶难测,然,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北境之地,不仅故人相聚,更令上邪烈占去了半壁江山。
大军过处,铁蹄铮铮,尘沙翻起。
大元帅严令,大军从元帅到兵卒,必须克于律己,对于沿途百姓不占、不拿、不扰。路经州郡县城,大元帅没一次进城过夜,次次随大军一道露宿效外军营中。如此元帅,怎能不让黑甲将士另眼相待。将百姓放于心中,怎能不被百姓爱戴。军威高仰,士气激荡,百姓夹道迎送,好一番威武激奋的场面。
“仁者,无敌!”看着那威武霸气的身姿,夜痕有模有样的深叹感慨。
“说什么呢,又在学外公。”雪枫宠溺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
“嘿嘿,姐,大军中也不知几时传起的话,说大元帅是仁者无敌,不错不错,我这脸上甚是光彩啊!”
“夸主子,你小子光彩啥!”与夜痕一起驾车的袁木取笑道。
“我怎么不光彩啊,袁二哥忘了大元帅跟我是啥关系了?”
听着车外夜痕的噼哩叭啦,雪枫轻抚猫儿大头,满目柔情、娇颜绽笑,她家男人的王者神采挥撒淋漓。军心、民心聚揽于掌中,这般帝王,试问天下何人敢比之。
“姐?姐!”
“小声点儿,主子兴许睡了!”
“睡什么睡,指不定心里正美的冒泡呢。嘿嘿,有这样的好女婿,看我爹还有何话说,驾!”
大军虽轻装速行,威势却不减分毫。日行夜宿,越近北境,天地似换了颜色。
故土难离,家园难弃,若不是战火纷争,百姓何苦弃家内迁。官道上,见大军驰来,百姓赶紧让路。想是来路被夹道迎送见的太多,此时见难民满脸悲苦,哀叹连连。将士们的心随着眼中所见,变得凝重沉闷。
两国交战,毁了家园,死了亲人,谁忍见,谁又愿见。故而明知大军北上为伐敌而来,却听不到百姓的欢呼,看不到百姓的笑颜。家没了,有何可乐,有何可喜。
田地荒了,房屋弃了,流离失所,如此悲凄惨象该怨雪尘入侵?该恨断崖的黑龙叛军点火烧自家?揪其根由,那沉浸于红罗帐、美人怀的夜蓝帝真真的罪责难逃。
长途跋涉,由皇城军跟京师卫拼成的十二万北伐大军终于抵达木图城。木图城乃北境最大的城池,更是眼下北境大军困聚死守之地。木图若失,如同失了守住夜蓝内境的最后一道屏障,雪尘军与黑龙军可似洪水翻涌、顺势袭卷。
放眼木图城以北所有州、郡及其下属的县城已进了雪尘囊中,断崖志不在占城掠地,那颗燃烧着复仇之火的心直指皇城、直指金銮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北境之地要比皇城早早进入落叶缤纷的秋季,城门楼上,任秋风抚动衣袍,吹起黑发,上邪烈浑身冷冽只增不减。向北远望,渐变枯黄的不仅仅是庄稼,还有成片被战火袭卷的林木、草地。恼疆土落入敌军手中,怜夜蓝百姓成了雪尘贱奴,更恨北境兵马大都督竟能落得次次惨败,损兵折将的下场。
“三十万,三十万大军你剩了多少!”上邪烈厉语突袭,北境兵马大都督应声扑通跪地。
“殿下息怒,臣有罪,臣有罪!”
“有罪?你的一句有罪就能让枉死的二十多万将士活过来吗?就能让失去的疆土原模原样的还回来吗?还有成百上千留在北地正被雪尘人奴役的百姓,你又该如何向他们请罪!邬图海,你死不足惜!”
“殿下!”邬图海眼中滚泪,深深呼喊,“罪臣不救殿下饶命,罪臣自知无脸面对皇上、面对百姓,可是罪臣恨啊!殿下您看!”话落,邬图海竟然当着众人面撕开衣襟露出胸膛,想是动作太过猛烈,原本绕在胸口的白棉布瞬间渗出鲜红。
此时邬图海身边副将及城门楼上北境守军纷纷双膝跪地,如此一幕确让人出乎意料,更费解。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啊,我等将士若没有大都督舍身相救,早就枉死在雪尘军的箭阵中了!”
气归气,上邪烈绝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冷眸依旧,那肃杀之威略有收敛,“邬图海,说清楚!”
又是一声隐含深意的重唤,邬图海抬起头来,“罪臣斗胆问殿下,殿下可知雪尘何时过的界河、阴山侵我北境?”
“入夏!”上邪烈回的干脆,北境的折子就是此时报上来的,可是邬图海却摇头苦笑。
“那臣再问殿下,朝堂知黑龙军叛乱又是何时?”
“入夏!”上邪烈仍是果断的回答,却让邬图海大声苦笑,笑的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试试堂堂北境兵马大都督怎会这般笑着流泪,再看其身后跪着的将士们,有的已彻底哭出声来。
上邪烈剑眉聚敛,眉宇间已然酝酿起狂风暴雨。
“有什么话就赶紧痛痛快快报于大元帅,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夜痕大声说道,换来邬图海紧闭双眼,待重新睁开时,眼中滚动的何止怨怒。
“好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我的将士死的冤,死的冤啊!”仰天长吼,换来城门楼上所有北境将士齐声悲泣。
“殿下啊,年关刚过,百姓还没从热炕头上爬起时,雪尘军便趁夜蓝新年之夜渡过界河,三十万大军屯集阴山之中,臣得阴山守军急报,速派人马前去警告驱逐,雪尘人不但未撤离阴山,更将我将士围困,两百人马只活着回来十个。臣的十万火急奏折派人连夜马不停蹄送往皇城,请君圣意,更将北境当时军情写的清清楚楚,臣久等不来京城的任何消息,臣无奈,又不敢擅自调动北境守军,只得密切盯紧雪尘人。可笑臣是盯住了前院,不想后院的火起的更大更凶。未出正月十五,流放于北荒的暴民揪结成军,大肆攻击军营,臣又是连报两折,可结果,石沉大海啊!”稍有喘息,邬图海苦笑道,“到入夏之季,臣共写了十八本折子,只有两本有了回信,可是晚了!疆土没了,百姓没了,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