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稳妥,上官长老将进入紫林谷地的洞口用滚石遮掩,此举虽有多余,雪枫却未阻拦,说的再多不如让长老亲眼所见,除主仆四人,随行不但有上官长老,还有族中跟来的十个壮汉,余下人等不敢违逆长老严令,留于谷地,守护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家园。
一主六仆还有一顶墨绿软轿,司徒非凡的排场与当年比起来,如同天上地下。
“禀国师,奴才搜过了,没人!”
“禀国师,奴才这边也没人!”
“不用搜了,那死丫头一定会来,除非死丫头不想要轿里的人!”话落,司徒非凡勉强找地坐了下来,邪毒于经脉间窜动着,一路急赶甚觉气息短促不均。
深喘大气,眼前一切不得不重新审看,曾想过故地惨烈样貌,却想像不出会是这般诡异邪气,往日静美的圣地彻底逝去,无论怎样深想狠想,紫林幽美恬静如残破瓷片,零星闪过。司徒非凡鹰眉敛紧,是血族亏欠他,如此鬼样子全是咎由自取。
“看着当年你一手毁掉的紫林,竟还有脸咒骂,司徒非凡,你真是无药可救的彻底!”冰冷狠厉的声音自雪枫嘴中传出,一行人稳步而来。
司徒非凡身边的六护卫正要挥刀展开杀阵,被其挥手喝退。
上邪烈冷笑瞬间而起,“还是国师识大体、知进退!”
“哼,五皇子用不着落井下石,着了你们的道,本国师输的起,死丫头,人我已经带来了,解药呢!”
“你司徒非凡何许人也,瞒天骗地,杀祖灭亲,你会这么轻易将我外公带来?”
“死丫头,事到如今你想反悔不成!人我已经带来了,要与不要那是你的事,赶紧给我解药,否则,我要你后悔一辈子!”司徒非凡面目狰狞,毒语相向,却惹来雪枫不屑讥笑。
她还真是怕啊!轿中人的外公到底是真是假,司徒非凡说了不算,上官长老亲自验过才行。
“司徒非凡,你可认得老夫!”洪厚声音满含恨意,上官长老炯目杀气浓重,逼视着司徒非凡。
微敛目光,将来人好番打量,司徒非凡大笑道,“原来是漏网之鱼,上官飞,十七年了,你还活着呢!”
“活着,老夫当然要活着,身为执法长老,不把血族的败类处死,老夫有何颜面去见血族先祖!”
“哼,大言不惭的老东西,当年让你佼幸逃脱……”话至此,司徒非凡顿了下来,当年人是逃了,现在人就在眼前,他却无力整治。
“怎么不说了,国师是想不出对付长老的方法?还是突然醒悟,今日绝非当年!废话少说,叫他们把我外公抬出来!”
得司徒非凡令,侍卫掀开轿帘,两人合力将一人架起,拖出软轿。
银发篷乱尽是脏污,灰袍虽是新的,却非合身之衣,袍角只及脚裸,露出一双尽是污血无力垂耷的双脚,一双手臂如双脚般无力丢耷,露出皮包骨头的嶙峋大掌。
雪枫的心早已紧聚揪痛起来,待侍卫抚开那人粘贴脸上的脏发,无数利针袭向血族众人,任那人脸夹干瘪,眼窝深陷,似身处迷留,往日相貌瞬间与之重合。上官长老已失声哭了起来,随行的几位大叔更是呼喊着族长,可是,那人却听不到,头再次重重垂下。
“接过来,再验!”雪枫咬紧牙关将话吐出,司徒非凡不得不防。
轻之又轻接抱起人世不醒之人,上官长老扯碎外袍铺于地上,众人轻手轻脚将人放躺,上官长老颤动的手伸出又缩回,往复几次,终狠下心探向那人鼻息。
虽弱,尚在人世。
待上官长老细细抚看那张脸时,雪枫已将灵药塞进了那人嘴中,一股馨甜之气瞬间泛起,又随风飘散。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倒出一口轻气,上官长老就势呼喊了起来,声声急切,声声渗出无尽关切揪痛,终将那人双眼缓缓惊开。可是,眼中光彩早已不是当年,眼中光彩早已被严刑毒招折磨的淡去散开。
随行的汉子全都哭了,这躺在地上之人还是当年那位威然应对绝杀,威然命令全族有多远躲多远,有多快跑多快,不许回头,不许帮忙,不许叫,不许哭,只要人活着,血族就活着的族长吗!
想是哭声震醒心神,无力低呢让上官长老惊喜交加,岂不知,这是雪枫之劳,是雪枫将玄天神力自那人掌心汇进心脉。
“小山了,你再敢给小飞子送吃的,看我不连你一起责罚!”上官长老突然大声自语起来,那人竟然直愣愣的听着。
“山哥,怎么又是饼啊,你就不能偷两个馒头啊!再有点兔肉那就更好了!”
“哈哈……咳咳!”
那人不但在听,竟然咳笑了起来。
“美,美的你小子,你还,还想常住,不成!不是,不是饼,我带去的是馒头,你小子却想吃你娘烙的油饼!”话落,老人重喘了起来,上官长老压抑在胸口的痛随着哭声彻底释放了出来。
“哭,哭什么,千叶铁山天生命硬,阎王爷来的,时候不到,也,也休想,收了我!”
“族长,山哥,您,您……呜呜……”
哭声中,雪枫腾然起身,厉目、冷颜、绝杀,升腾着涌动着。感觉到了主子浓烈的杀气,早就跟司徒非凡结下仇的猫儿尖声叫了起来。
“死……丫头,本国师说到做到,你的信用呢,解药,拿来!”
司徒非凡的信用之语,只换来雪枫冷冽讥笑。
待笑声止,掌风劲力随着雪枫袖舞直袭司徒非凡身旁护卫,嘭响过后,惨叫声起,六个护卫被雪枫震飞,摔向黑皮焦木,待落地时,血水横流。
“你,死丫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连我什么意思都看不懂,你司徒非凡白活了!跟你这种人还有信用可讲,跟你这种人还有条件可讲。你这就么信我能交出解药吗?我告诉你,鬼阵邪毒根本就没有解药!此阵歹毒至极,万不得以,不是万劫不复的大奸大恶之人,此绝阵断然不会出,鬼阵夺命夺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你说,这样的绝阵还会为大恶之人准备解药吗!”
“死丫头,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哈哈哈,没错,我就骗你了,怎样,你个活死人能将血凤怎样!”
“该死,该死的死丫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你?你做梦去吧,让你苟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回报!”雪枫脸上虽有微笑,只是那微笑中尽是邪恶、狠绝。
“国师霸业未成,怎能死呢,快唤山外的侍卫迎国师下山归朝吧!”上邪烈说的风轻云淡,却让司徒非凡恨的险些咬碎钢牙。
“好,好,你们两个不仁,别怪本国师不义,咱们朝堂见!”扔下狠话,司徒非凡正要转身,毫无防备心口被雪枫突袭一掌,不过倒退数步,心血有些翻涌,再无异样。
“赶紧滚,本大人不送!”
手捂心口,司徒非凡满脸猜疑,脚下未停,离开黑林。
“主子,我们是不是也该速回朝堂,以防老贼反咬主子一嘴!”袁木担心的问道。
上邪烈不屑轻笑,“他也得有那个机会,枫儿一掌,将七日之限砍去大半,待司徒非凡回到京师,指不定被自己吓成什么样!”
知她者,她家男人也,当务之急先从罗刹殿夺回外公的命再说。
半天一夜又半天,被从血污中清理干净的银发老人依旧沉沉的睡着。
雪枫随行的奇药连同至精至纯的玄天神功,算是保回了老人性命,然,双脚筋脉已彻底断死,余生老人再也不可能站起行走。至于同样被断了筋脉的手,只有左手筋脉尚存一线生机,右手亦如双脚,彻底废了。
“娃娃真的要走?你外公醒来定然最想见娃娃啊!”
雪枫轻点了点头,有上官长老亲自照顾,她自然放心,皇城中不但有至情在等待,更有恶人要收拾,此时之别,只为改日早些全家团聚。
再次诊过老人脉息,雪枫安下心缓缓起身,心里纵有千叮咛万嘱咐,全数化成了一句话,“雪枫早去早回。”
谷外洞口,雪枫并未移动滚石,而是在洞外布下迷阵,谷里的族人仍可随意进去,外人即使置身洞外,却看不到门路。
出了黑林,上邪烈不免回头再望,“待大势定,我要让这片林子重生!”
雪枫嫣然娇笑,她信,她信!
身离皇城,自然听到不亦感觉不到此时的皇城已乱如麻绳。
谣言,可笑、可怕,更变幻多端让人根本不知哪套说词为真,哪套说词为假。到底是都统殿下用极劣手段威胁太子让位,还是太子自认无能,将太子位让于贤能德高的都统殿下。
除却有关太子位的谣言外,另一个可怕更威力十足的谣言不但扰得皇城百姓奔走相告、暗地私语,更震荡了金銮殿,震荡了帝王心。
御案嘭响再三,今天圣怒并非因北境战事,也非太子让位,而是如洪潮般涌起的圣帝军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