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沧邪伸出手,那修长漂亮的指尖逐渐沁出血红色的水珠,那水珠凝结,慢慢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樱花形状。
剑小姐似乎感觉到了恐惧,尖声叫道,“你最在乎的人总有一天会怨恨你的,她会把你送下地狱最深渊,你逃不脱,也挣不脱,这是代价,也是报应。你杀了那么多人的报应。”
“我会回来复仇的,我会回来复仇的,我……”刚刚说到这里花月沧邪弹指间,那血色花瓣飞向剑小姐,没任何伤口,剑小姐却蓦地七窍流出黑色的血,随着血还有细小的蛊虫蠕动出来。
天绝吞了吞口水,有想吐的欲望。
“把她烧了。”花月沧邪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出了花藤长廊。
紫衣飘飘,银发微荡,背影显得越发不可触及。
梵音自不远处过来帮天绝的忙。
“梵音,尊主说她是死人……”天绝生长在花月教,也算见过不少奇异之事了,可是死人说话还是第一次。
梵音皱眉,“尊主这样说自然不会有错。”
“可是,死人,怎么会……”天绝抖了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自古茅山道术都可以做到这些小把戏,再说即便邪门一点的武功也可以,不是有国家培育死士么,一样的道理。何况,”梵音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血,“这个人身体里还被蛊虫啃噬了。”
“雕虫小技,邪门歪道,岂能瞒过尊主的眼睛。”天绝对花月沧邪是有着骨子里的恭敬的。又厌恶的看了地上的剑小姐一眼,“用这方法的人可真够恶心的。”
梵音没说话,只是沉思着。
这般邪门的事,的确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尊主既然看得出来,是不是说明尊主对这个也比较了解?沉默了一下,梵音开口,“我只是担心她说的话。”
“她说的话有什么好担心的,一派胡言。”天绝不以为意。
“你记得她提到天心诀么。”
天绝蓦地瞪大眼睛,关于花月沧邪所练的武功名为“天心诀”这件事这世上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大家都认为花月教是妖教,武功自然是旁门左道,从来不知道有个这么正经的名字。而梵音天绝之所以知道纯粹是白夜以前无意中问她们两个天心诀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功,说是花月沧邪怎么就可以永驻青春了,她们两个才猜测出来。
可也从来不敢说,而现在,本是无几个人知道的事,今天被一个死人叫出名字,是不是说明这个死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梵音天绝都想到这一层,飞速对望一眼。
再说白夜和未央入了宫,那灵月皇帝月华倒是对他们感谢了一番,奉为座上宾。
“北齐王,现下不谈国事,当初北齐王救了朕的皇儿,朕不知作何言谢,北齐王一定在这灵月多住一段时间,也好让朕尽尽地主之谊。”月华这话倒是说得诚恳,他对未央一见如故,颇为投缘。
未央淡淡一笑,“皇子很是逗人喜欢,皇上不必太在意。”
“哈哈,北齐王说哪里话。前几日朕忙于国事,一直没空召见北齐王,现下有机会了,一定好好探讨探讨。对了,北齐王,朕素闻你棋艺高超,不知朕可否请教一二。”
“皇上,传闻怎可尽信。”
白夜实在觉得乏味,不明白为何每一个皇宫的那些皇帝王爷见面都说这般官方无聊的话。于是偷偷拉了拉未央的袖子。
未央也不避讳,侧头冲白夜笑了笑。
月华见两人的表现,眸光闪了一下,爽朗道,“北齐王妃不妨先去看看皇儿,那孩子自从回来后总是哭闹。想必是和你们离开,舍不得。”
“真的?那我去看。”白夜站起来就要走。未央拉住她,“夜儿,怎么如此莽撞,待会儿本王陪你去。”
白夜见未央这样说,虽然不想在这里看他们客气,可也只得再度坐下来。
“北齐王夫妇好生恩爱,让人羡慕。只是北齐王大可不必介怀,北齐王妃个性率真,着实难得。让她呆在这里只怕憋得慌,不如让她出去看看皇儿来得自在。”月华笑意深了一些,“何况,朕为了见识北齐王的棋艺,还特别找了高人来助阵。”
高人?
未央深不见底的黑眸微微划过一丝莫名的波澜,蓦地一笑,“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月华呆了一下,因为未央突然的笑,不过毕竟是做皇帝的人,飞速掩盖住异样。招来宫女让人带白夜去见花满楼,又让人去请千劫大师。
白夜听到千劫大师这几个字时银牙咬了咬,却也知道不能在这里生事,现在倘若看见那个变态和尚,保不准他又说什么奇怪的言论,也说不准她一个忍不住就杀了他,所以在千劫来之前,白夜飞速和宫女一起下去了。
曲折迂回,白夜老远就听见小孩子的嚎叫声。
那声音当真熟悉得紧,白夜吸了口气,这才踏步走进那华丽的屋子里。
一个小人儿穿着蓝色锦缎华袍,哭得撕心竭力的坐在长毛地毯上,那些宫女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哄着。
那声音,纵然一向和花满楼不算太黏糊的白夜都听得心一揪。
几大步冲过去,不顾那些宫女惊讶的眼神,径直走到花满楼面前蹲下来。
“哭什么哭,破小孩儿。”白夜吼了一句,可看见花满楼泪痕满布的小脸,突然鼻子有些酸,眨眨眼,不让酸意泛滥。
那些惊讶的宫女现下更惊讶了,正准备上前,带白夜来的宫女和她们交涉了一番,这些宫女又才乖乖退到两旁。
花满楼依旧哭,压根还没注意到面前多了一个人。
小脸被震得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打湿,小嘴瞥起哭得厉害。
白夜皱眉,索性一下子把他抱起来,就着他的小屁屁就轻轻打了两下,这才又把他翻过来面对面说道,“臭小子,你嚎什么呢。小小年纪,脾气这么臭。”
花满楼反应过来了,终于睁开被哭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两只大眼睛此刻就像两个大水泡似地,眨也不眨的看着白夜。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那泪痕狼藉的小脸蛋上,大大的泪眼已然决堤,丰沛的泪水如黄河泛滥般涌出,花满楼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手抓着白夜的衣角哽咽着。
白夜抬起手轻柔给他擦去,顺便捏了捏他的脸蛋,“真是的,看你这模样。”
花满楼撇撇小嘴,那眼泪似乎又要迅猛一些,白夜猛然给他一瞪,愣是瞪得花满楼咬着小嘴却不敢哭出来,半晌,稚气的童声委屈的叫了一声,“娘……”
白夜有点尴尬的看了一下两旁一脸不可思议的宫女,不过花满楼这一声娘还是叫得她心一软。白夜这个人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好说话的时候比谁都好说话,较真时那当真九头牛都拉不回。
“不准哭了。”白夜霸道的命令。
花满楼当真不哭了,就怕白夜不高兴又消失了。小手抱住白夜的脖子,“娘……想你……”
白夜又好气又心疼,“你这小子,这么小一点就会撒谎,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你以前可没想过娘,抱都不要我抱的。”也不管花满楼听得懂听不懂,白夜就这样说了。话虽如此,却掏出手绢细心的给花满楼把脸上的泪擦干净。
“想……想娘……想……想爹……想花花……”花满楼糯糯的口齿不清的说道,又在白夜身上蹭了蹭。
白夜捏捏他的小鼻子,“小屁孩,你知道什么是想?嗯?”
花满楼咬着唇,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
白夜拍拍额头,怪叫道,“得,你们这里的人都是怪胎,早熟得很。嘻嘻,不过我喜欢。”说着在花满楼的小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他站起来。
“王妃,请问,呃,你要带皇子殿下去哪里?”有宫女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带他玩玩啦,你没看他哭得那么厉害么。怎么,难不成还害怕本王妃拐了你们的皇子不成。”后一句微微低沉下来。
“奴婢们不敢。”宫女们齐齐低下头。
白夜也不计较那么多,乐滋滋的抱着花满楼出了宫殿,到处闲逛起来,自然,后面老远跟着一串宫女,不过白夜并不在意。
“娘……”花满楼兴奋的挥舞着小胳膊。
“嗯。”白夜稳住他乱动的身子。
“娘……”
“嗯。”
“娘……”
白夜咬牙,“臭小子,你耍着我玩呢。”空出一只手,去绕花满楼的痒痒。
“咯咯……娘……咯咯……”
“哈哈,怕了吧,小子,劣根性不浅,真是个小祸害。”白夜也笑得开怀。
两“母子”的笑声传了好远,清亮又甜蜜。
两人玩了好大一会儿,中途白夜喂花满楼吃了东西,未央还没来。
白夜用手指挠了挠花满楼的小脖子,逗得花满楼直乐,“真不知道应不应该来看你,这一相处了,反倒难受了。到时候见不得面更挂念,切,早知道不来看你了。”白夜有些落寞的喃喃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