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嘉上了马车,见车上王妈和红玉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卫元嘉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扯掉了那绳索上俏皮的蝴蝶结,王妈和红玉两个揉揉筋骨,跳下马车,跪在卫元嘉身前。
“怎么回事?”卫元嘉愤愤的望着王妈。
“姨娘,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出门来迎赵侧妃,谁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跟红玉捆在一处。”
红玉也怯生生的点点头:“奴婢也是。”
“一群废物点心。”卫元嘉咬咬嘴唇,把那两个破盒子一股脑的塞到王妈手中:“快去尚书府。”
尚书府自打妍儿来报信之后,便一直闭门谢客,生怕朝廷里来什么明察暗访的调查使。不过宫里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赵尚书的那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猛听见门房来报,说是来了一个女子,说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求见大人。
赵尚书的那颗心又悬了起来。叫人把卫元嘉请到花厅奉茶,赵尚书又差人观察了许久,才敢出来。
“方才门房下人说的不清,不知夫人您是?”赵尚书不管对方是谁,先拱手一礼。
卫元嘉福福身子,算是还礼,道:“尚书大人,妾是和亲王府的姨娘卫氏,久居王府,没见过大人,今日冒昧前来,大人不会见怪吧?”
听说是和亲王府的人,赵尚书脸色便淡了许多。自己的女婿是太子爷,和亲王的死对头,这和亲王的小妾来见自己,能有什么好事儿吗?
话虽如此,但面子上还得叫大家都过得去。
赵尚书道:“自然,和亲王的姨娘能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坐坐,赵府简直是蓬荜生辉。”
卫元嘉再傻,也能察觉到赵尚书那个刻意疏远的态度。越是给人戴高帽,越代表这个人不想与你交往。
卫元嘉笑了笑:“赵尚书不必如此,说起来,妾和可贞妹妹还是朋友,自然是像可贞妹妹一样敬重大人。妾的来意还没说明,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岂敢,姨娘是和亲王的爱妾,微臣只怕招待不周,怠慢了姨娘呢。”赵尚书说着勾勾手,示意下人上茶。
卫元嘉微微一笑,把茶杯一推:“这就不必了,妾不是来喝茶的,若无大事,绝不会这么冒昧的来打搅大人。”
“哦?是和亲王有什么吩咐吗?”赵尚书问道。
“妾这次来,是替我可贞妹子,带了一个消息,不知大人您想不想知道。”元嘉一抬手,王妈便将那两个盒子放在她手掌上。元嘉漠然道:“大人不妨先看看这个。”
赵尚书打开盖子,脸上露出和元嘉刚才一模一样的嫌恶,他皱皱眉:“姨娘莫不是在打趣老臣,这是何物?”
“这是一双眼睛,和一条舌头。”元嘉顿了顿:“前些日子,可贞妹子进宫揭发太子妃与下人有染之事。听说这件事被皇后娘娘给压了下来,后来就草草收场了。那下人原是我家的家奴,妾心里记挂着可贞妹妹,便托人捎信儿,叫她出来一聚,就是今天。可大人,你猜猜,今儿我看见谁了?”
赵尚书瞥了盒子里的脏东西一眼,又看看卫元嘉,沉默着没回答。
“我看见太子妃了。”卫元嘉自问自答:“就在上阁。”
“上阁本就是太子妃家的买卖,在上阁看见太子妃有什么奇怪的吗?”赵尚书不解。
“可是,这两样东西,就是太子妃带来的,她还说,这是可贞妹妹叫她送来的。大人,您想想,妾是给可贞妹妹送的信,怎么来的是太子妃?若不是她把可贞妹妹给扣下了……”
卫元嘉顿了顿,她偏爱赵尚书鼻腔中急促的喘息。赵尚书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他吞了口唾沫,道:“姨娘继续说。”
“我猜想,她定是怀恨在心,把可贞妹妹给祸害了,送了这两样东西,给咱们来了一个下马威!”卫元嘉起身跪倒在赵尚书面前:“尚书大人,我卫元嘉儿时就听过您的威名,您是老臣,怎能叫卫元熙这个黄口小雀儿欺负到这个田地啊?可贞妹妹是您的亲骨肉,也是我的好妹妹。她就这样遭了卫元熙的毒手,您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啊?!”
“我的可贞,真的?!”赵尚书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晃了晃,摔坐在椅子上,脑袋一偏,整儿人便死了一半。
卫元嘉还没来的极叫,赵家的大公子便冲了进来,一把扶住赵尚书:“爹,爹您怎么了?爹您说句话!快叫大夫!”
卫元嘉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尚书大人怕是几乎攻心,中了风了。”
大公子扭过身来:“这位夫人是?”
“妾身和亲王府,姨娘卫氏。”
大公子一听是和亲王府的人,便把脸又扭过去,背对着卫元嘉,淡漠的问道:“姨娘来赵家有何贵干呢?”
卫元嘉叹了口气:“我和可贞妹妹好了一场,听说可贞妹妹出了事儿,我立刻来报信儿,万没想到,尚书大人他承受不住。早知道,我就不该说得这么急。”
听闻卫元嘉和赵可贞是朋友,大公子的脸色也额缓和了几分:“姨娘坐吧,不知我妹妹出了何事?”
元嘉拿过桌上的两个盒子,在赵大公子面前一一展示了一番:“太子妃狠辣,竟把可贞妹妹囚禁在太子府,还,还割了她的舌头,剜了她的眼睛。”卫元嘉说着抹抹眼泪,哭了起来:“可怜我这好妹妹,这花儿一般的年纪,竟然遭了这样的毒手!”
大公子一听这话,脸上猛然青筋暴起,一把抓住卫元嘉:“姨娘说什么!?我妹妹她!?”
“可不是吗?刚才尚书大人就是听了这件事,才一气之下成了这个样子。”
赵大公子,一拳捣在桌上,把茶杯引得蹦了个高。他暴喝一声:“来人!点齐府兵!”
卫元嘉勾勾唇角,好啊,赵家终于懂得发火了。但元嘉面上还得拦着:“大公子,您千万别激动。这可贞妹妹已经这样了,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皇后娘娘护着太子妃,皇上也偏疼她,您就这样贸然兴师问罪,若是她不承认,那又该怎么办呢?”
“不承认?人赃并获了,她凭什么不承认?”赵大公子在花厅里转了几个圈儿,喝道:“来人!拿我的剑来!”
“大公子,您千万要息怒!”卫元嘉妆模作样的拦了拦,赵大公子怒不可遏,管不得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这会儿他只想把自己的妹妹救出来。
“大公子,您这可是攻打太子府,无异于谋反呐!我看,就算是可贞妹妹,她也绝不会让您来冒这险的。”卫元嘉嘴上说着,手里却故意把盒子收了起来,递到赵公子手中,道:“这个权且收好,等老大人身子好了,再作打算吧?”
等老大人身子好了?中风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这只有老天爷能说的准,要是他一年也好不了呢?难道还这么等下去?那自己的妹妹岂不过的如同行尸走肉?
赵大公子实在忍不了,忙冲卫元嘉拱拱手:“卫姨娘,既然你与妹妹交好,权且求你帮我盯着父亲一会儿,等我把妹妹救出来再说!”
“慢着,大公子,我跟你一块儿去,那些话是卫元熙亲口跟我说的。有我在,她就不敢抵赖。”
赵公子颇为感动,和亲王府的姨娘都有如此肝胆。转而又觉得伤怀,怎么偏偏自己的妹妹嫁了这么一个昏头王爷,遇上了这么一个狠毒的主母呢?
赵公子头也没回的闯出赵府,点齐了百十来个府兵,点着火把,抱着干草堆往太子府冲。太子府里的府兵被太子带走了一半,也就只剩下了百十来个人。听说有人攻打太子府,纷纷操刀相向。
钟妈妈和元熙正在喝茶吃点心,听闻赵家大公子带兵来的,钟妈妈吓得手一抖:“娘娘,这可不得了。”
元熙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他是来找死的。”
“可,咱们被他围在当中,怕是处于劣势吧?”钟妈妈放下点心。
“传话出去,攻打太子府无异于谋反,谋反,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若是舍得赵府几百口人的姓名,就叫他来吧。”元熙端起茶壶,把钟妈妈手便的茶杯斟满:“喝茶。”
钟妈妈还是心慌,府外的喊杀声连这院里都能听得道。可想而知,赵公子带了多少人来。
“娘娘,娘娘,怎么了这是?”赵可贞头也没梳脸也没洗,脚上只套着一只鞋子,慌忙跑了出来。见元熙和钟妈妈还在优哉游哉的喝茶,赵可贞一下子愣住了。
“赵侧妃,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元熙望了钟妈妈一眼,笑道:“钟妈妈,劳驾你给赵侧妃换套衣裳,再梳洗打扮一番。”
赵可贞莫名,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装扮呢?外面在打仗,不应该是逃命最要紧吗?
“娘娘,你听外面什么声音,是不是打起来了?”
元熙温然笑了笑:“没有,是你哥哥想你了,来看看他的好妹妹。”
“我哥?”赵可贞愕然。
“钟妈妈,还等什么呢?一会儿给赵大公子看看,他的好妹妹是否健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