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床直晃了尽半个多时辰,才缓缓停下来。
房门哐啷一声打开,萧容深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莲意抻头往里看,厚厚的幔帐当着,根本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
“去帮你小姐梳洗梳洗。”萧容深轻描淡写的吩咐道。
和郡王府的下人端上两盘点心,几碟小菜,一碗细粥。容深把脸上手上的汗渍擦去,拿起勺子喝粥。
莲意挑开幔帐,元嘉正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得喘着粗气。身上被萧容深嘬的满是红印儿,两眼直直的盯着幔帐顶端,一句话也不说,死了一般。
莲意有些害怕,伏在元嘉身旁:“小姐,您没事儿吧?”
元嘉的眼睛眨了眨,她嗯了一声,浑浊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莲意目光一瞟,无意间看见玉色褥子上一块殷红的血迹,刚刚干涸。
那是女子破瓜时落下的元红!
莲意一惊,血都凉了一半,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姐,那是?”
元嘉一骨碌爬了起来,指尖触及那一块红迹,心头一颤,手臂上一朵五瓣儿梅花的守宫砂已经消了。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心头涌起一阵玄妙的知感。如此,她就是和郡王的女人了吗?如此,她就能跟这个男人永远绑缚在一起了吗?
元嘉凌厉的扫了莲意一眼:“这件事儿不许告诉任何人。”
萧容深的通房丫头送了一套新衣裳给元嘉换洗,望着元嘉满身的伤痕,那丫头只是皱皱眉,面上拂过一丝不知是同情还是憎恶的奇怪表情。
元嘉并不在意,她的目的只是和萧容深绑在一起,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只许卫元熙那贱人勾引端亲王,就不许她卫元嘉配上和郡王吗?
破瓜就破瓜,反正天下女人婚嫁都要破瓜?就说卫元熙那小贱人,攀附上端亲王这高枝儿,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说不定她早就和端亲王来个颠鸾倒凤见真章了。
元嘉梳洗完毕,被莲意搀扶着走出卧房,身上疼的厉害,走两步就觉得虚汗濡湿了衣裳。
萧容深坐着吃点心,却没抬头看她,只是吩咐下人也给她上一份。
元嘉坐在一边,她手臂疼的抬不起来,莲意就只能一勺一勺的喂她,吃完一碗粥,元嘉总算恢复些元气。
萧容深放下碗筷,抬起头望着她:“可吃好了?”
元嘉点点头,莲意则束手站在一边。
萧容深开始打望莲意,从头到脚,从左到右,把莲意打量的浑身发冷。萧容深缓缓走到莲意身边,突然伸出手,只听见咔嚓一声。元嘉周身一颤,惊诧之余,发现莲意的头颅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偏在萧容深手里,她的眼睛还没闭上,诡异的望着自己。
元嘉开始发抖,牙齿也不住的撞击。
萧容深一松手,莲意就如一条死狗一般倒在地上。
萧容深俯下身子,搂住元嘉:“咱们的事儿,如今再没人知道了。”
元嘉还是发抖,萧容深也不加安慰,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来人!送卫大小姐回府!”
卫元嘉是被人搀扶着离去的,正和进府的高秉延打了个照面儿,高秉延生平喜欢美人,故而多看了两眼。他也是阅人无数,这一眼看过去,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高秉延快步走进花厅:“殿下,刚才走得是?”
“内府买办卫东书的大女儿。”萧容深开始系衣带。
“哦?那不就是那位东林郡主的姐姐?”高秉延摸摸下巴:“她来干什么?”
“还一口一个郡主?谕旨已下,现在要改称宗主了。”萧容深淡淡的说到。
“宗主?真是别扭,”高秉延坐了下来,隔着老远都能闻见萧容深身手一股女人的脂粉香。高秉延笑了笑:“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呐,这一大早,就有人来投怀送抱。”
萧容深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贱货罢了,不值什么。”
“哦?”高秉延一挑眉:“看来殿下对她无意?”
“这样的女人,要多少又多少,她既然主动献媚,本王也来者不拒。这种不值钱的女人,逢场作戏则可,不必太费心思。”萧容深淡淡的望向高秉延:“高相,本王这么早叫你过来,可不是听你说风月之事的。”
萧容深将元嘉送来的玉璧推倒高秉延面前:“谁能想到,卫府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竟然藏龙卧虎。”
高秉延一怔:“这是卫府的东西?”
萧容深微微一点头:“如果本王所料不错,卫元熙应该是含章公主和上官临卿所生。她不是什么商人之女,她是真真正正的大楚郡主。”
高秉延一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皇上是准备对咱们动手了!”
萧容深倒稳重的很:“是啊,不过,本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高秉延目光渐渐变得凶悍:“殿下是说,除掉卫元熙?”
萧容深点点头:“一开始,本王还想笼络笼络卫家,让卫元熙为我所用。但看现在的情形,父皇一定把卫元熙的身世告诉她了。既然如此,这个人,就必须死。”
“是明面上做,还是暗地里做?”高秉延问道。
萧容深哼了一声:“当然是暗地里。若是放在明面上,父皇会有一万种方式公然袒护她。但是,一但我们的手伸到父皇看不见的地方,卫元熙就必死无疑。”
高秉延一垂眼睛,一条毒计已经浮上心头:“殿下,卫元熙这次去东林赴任,是受皇上之命,沿途必会在官府驿站停留,从京都到东林,共有驿站五处。比不得自己驾车闲游,她这一路过去,各地官府可有的应酬了。不耽搁上二十天都是便宜她,这么长的时间,咱们总能找到机会除掉她。”
“要神不知鬼不觉,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萧容深补了一句。
“臣明白。”
说完了正事,高秉延才顾得上喝口茶:“再过几日,就是端亲王的大婚典礼,手下几个门客都是闲来无事,总是问老夫,要不要弄出些动静来,好歹给咱们端亲王助助兴。”
萧容深指尖在茶碗盖子上不住游走:“不必。”
“怎么?就这么便宜他了?”高秉延有点不情愿。
“便宜?就算是便宜吧。”
萧容深忍不住笑出声。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做正妃,让心爱的女人去东林州赴汤蹈火,恐怕此时萧容湛才是真正的心如刀绞吧?平静点儿好,越平静,他就越有时间想这些烦心事。
杀人诛心,没什么比折磨感情更有趣儿的事儿了。
“你去告诉他们,谁也不要轻举妄动,端亲王的大婚典礼,必须办的热热闹闹,办的欢天喜地。”萧容深冷笑一声,萧容湛,我也让你尝一尝,备受折磨的滋味。
“哦,对了高相,本王还给端亲王预备了一件大礼,预备他大婚时再拿出来,一起看看?”萧容深说着,引着高秉延去了库房。
库房里除了给端亲王的贺礼,还有许多儿精巧贵重的小玩意儿,端端正正的摆在博古架上,高秉延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伸手去摸。每一个都爱不释手,但又不好夺人所爱。
萧容深早就看透了他这点儿心思,叫他来,本就是想让他拿些喜欢的回去。高秉延这个人,一爱权,二爱财,三爱美人。只要熟练掌握这三样法宝,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控此人。
“高相,可有看中的?”萧容深问道。
高秉延面上含笑,嘴里不好意思回答。
萧容深顺手把几件玉瓶,夜明珠猫眼石之类的塞进高秉延怀里。风轻云淡的拍拍他胸口:“高相国,任重而道远呐!”
高秉延会意:“殿下放心。”
萧容深不解:“本王怎么能放心?”
高秉延一双贼眼在框子里滴溜溜转了几圈儿,笑道:“殿下,还是需要刚才那位大小姐相助,这恐怕要拜托殿下了。”
“哦?”萧容深诧异的望着他。
高秉延早已胸有成竹:“殿下只需要让她去偷一件东西,再让下臣做些手脚,臣保证,最多七日,卫元熙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听起来不错,但也有点可惜。毕竟像卫元熙这么有手腕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浪费人才。
萧容深微微扬起眉:“动什么手脚?”
高秉延显得有些神秘:“殿下,容老臣先卖个关子,等到时候,殿下自然知道。”
萧容深不以为意:“好,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只是,你要卫元嘉偷什么?”
高秉延眨眨眼露出一丝奸笑:“随便什么东西,只要能送到卫元熙手里就行。”
好吧,萧容深抻抻筋骨。昨天一晚,再加上今天早晨,确实是有些疲倦了。
想起卫元嘉,他忍不住不屑的白了一眼。虽然卫府是贱民出身,但也算是富甲一方,这卫府中的大小姐,竟然一点矜持都没有,小小年纪,敢伸手去抓男人的命根子。这哪里是什么大小姐,简直连窑子里当红的头牌,出卖自己的身子来谋求利益。
容深揉揉酸疼的肩膀,罢了,只要她有欲^望就好,怕就怕她没有。像卫元熙那样,反而不好对付。
他舔舔牙齿,从腰上解下一件配饰:“管家!”
管家推门进来,萧容深把配饰往他怀里一扔,毫无感情色彩的说道:“去一趟卫府,找机会见卫家大小姐,就说今日一别,本王甚是想念,明日请大小姐来府里赏花。”
管家接了配饰,应了一声,忙出去套车赶往卫府。
高秉延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容深,也道了一声:“殿下,任重而道远呐!”
容深狠狠白了他一眼,捶打着手臂,嘟囔道:“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