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簪……怎么了吗?”
郁箫深吸口气,如实说道:“有一日,卿尘居遭了贼,那发簪……不巧被贼人偷去了。”
郁箫话落,只见到雪太后两眼突然失去光芒,她愣了很久,然后才回过神来。“是吗?”
其实,那发簪如今极有可能是落在那个人的手里,但郁箫不可能将这层关系也告诉雪太后,她怕会刺激到雪太后,于是便小声试探地说:“母后,那发簪对您真的很重要吗?”
雪太后莫无表情的垂着眼眸,她微微颔首说:“很重要,是很重要。”
郁箫看着雪太后落寞的神情,也垂下眼,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母后,是我把它弄丢了。”
雪太后默默的摇着头,她沉默很久,最终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算了,就算再重要的东西,人都已经没了,我又何必再去留念呢。丢了就丢了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如今……该是你们的时代。”
我们的时代……郁箫陷入沉默。
“好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这时,雪太后突然沉声说道。
“我扶母后躺下。”说罢,郁箫重新为雪太后掩好被褥,“母后好生休息,郁箫先告退了。”
郁箫起身,正要离去,突兀间,雪太后出声唤住她:“郁箫啊。”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吗?”郁箫回过身,问道。
只见雪太后莫叹一声,表情沉重地说:“帮母后好好照顾勋儿,永远。”
离开清夕宫后,郁箫本想直接回卿尘居的,但是她左思右想后,总觉得自己临走时,雪太后叫住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些古怪。什么叫照顾好贺勋,还要永远,而且雪太后说这话时的语气,郁箫越想心里越怪,她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走向福宁殿。
来到殿外时,郁箫见王喜站在外面,她上前问道:“王喜,皇上仍在殿内议事吗?”
王喜微微颔首,郁箫想了想,说道:“王喜,那能帮我请皇上出来一下吗?一会就好。”
王喜恭敬的点点头,说道:“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王喜进殿之后,不一会儿,贺勋便大步走出大殿。“郁儿,怎么了吗?这么急找我?”
郁箫将贺勋拉到一旁无人处后,这才轻声问:“贺勋,我问你,母后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闻言,贺勋脸色微有变化,他沉声问道:“郁儿,你怎么这么问?”
郁箫回忆片刻,沉声道:“因为母后刚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但……但如今我回想起来,却觉得更像是在对我说临终遗言一般,所以我很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问问你,贺勋,你就告诉我吧,母后她究竟……”
深吸口气,贺勋说道:“郁儿,你猜的没错,太医诊断过,说母后可能只剩下一年的生命。”
“一年……为什么会只剩下一年的?”听罢,郁箫大惊道,心中满是不解。
虽然很不愿承认这件事,但这毕竟是事实,就算贺勋极力想要逃避,最终也是无法逃开的。“因为……因为那个女人进宫七年,便给母后下了七年的毒药。母后的身体早已被毒药腐蚀殆尽,再加上近半年来的折磨,太医说了,哪怕是情况乐观,也最多不会超过两年。”
最多只剩下两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难怪雪太后之前会一直强调,一定要她留在贺勋的身边,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可能无法一直陪着贺勋走下去。
想到这里,郁箫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但看贺勋,似乎没什么改变。“你难道都不难过吗?”
贺勋微微摇首,他沉声道:“我难过,但母后不希望看到我伤心难过,她希望看到我笑。”
“笑……”闻言,郁箫点点头说,“我想我明白了,那我不打扰你议事了,我先回卿尘居。”
虽然已经得知到雪太后的情况,但其实贺勋说的也没有错,既然雪太后有意隐瞒,又不愿意见到爱她的人伤心难过,郁箫又怎么忍心将这层砂纸捅破呢。
于是,在而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郁箫虽然日日前往清夕宫陪雪太后聊天,但她从未提过任何有关中毒的事,她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雪太后可以开心的渡过余下的人生。
这日,郁箫陪着雪太后出外散步,但从一开始,雪太后似乎就不太开心,脸上也没什么笑容,郁箫默默观察,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您没事吧?怎么好像心情不太好?”
闻言,雪太后侧过脸望向郁箫,她平静地问道:“郁儿,难道你的心情就很好吗?”
郁箫愣了愣,旋即微微颔首,说道:“我心情当然好啦,母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雪太后漠然摇首,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孩子,你告诉母后,还有多久就到新年了?”
郁箫掐指算了算,回答道:“还是十日时间。”
“那十日之后呢?”
十日后是新年,新年之后……“母后的意思是……”蓦地,郁箫沉下脸,没再说下去。
见郁箫突然沉下脸,雪太后拉住郁箫的手,缓缓道来:“郁儿,母后不是想让你难过,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必须面对。虽然母后曾经极力的想要帮你争取,但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两个国家的利益,哪怕当时做决定的是那个女人,但母后也无法……”
没有让雪太后继续说下去,郁箫沉声打断了雪太后的话。“算了母后,我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因为勋儿又在其中做了一些事,你不知道的一些事。”雪太后突然说道。
她不知道的一些事……郁箫微微蹙眉,她不解道:“皇上……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