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倬淡淡地说:“谭将军,是不是京城来人了?”
谭锟有些佩服地笑道:“王爷猜得真准,是皇上派来的。”
李倬仍然平淡地说:“是让将军把我锁往京城的吧!”
谭锟点头:“信上是这么说的。王爷,信在这里,给您看。”说着,掏出信递给了李倬。
李倬把信拿在手里,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打开,好像不愿意面对什么似的。他很快地看完,抬眼看向远方,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谭锟却感觉到他的心中好像在挣扎。
半晌,李倬喃喃地道:“是皇上的笔迹。”语气平平,里面却蕴含了无限的伤感。一时,谭锟和罗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院子里静静的,只听到落花“簌簌”的飘落声。
最后,李倬深吸了一口气,决然道:“谭将军,咱们来演一场戏,稳住来人,待他回京城后,咱们随后进京。另外,派人密切注意处州三地的叛乱情况。”
“是。”
谭锟走后,李倬对罗焕说:“你也收拾一下,咱们很快就出发。”
罗焕拿出一封信:“这是烂柯老人刚刚派人送来的。”
“哦?”李倬动容,“快给我。”他曾修书一封,恳请师傅想办法照顾在周国的婉儿,他一直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留住她,他也好恨,恨自己一直没有保护好她,他很明白父皇的话:他必须积攒足够的实力,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否则,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可是,在宋州的日日夜夜里,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婉儿乌亮的长发上那莹润的白玉簪。
他打开信笺,里面那跳脱的字迹,是师傅亲手所写,大意是他已把照拂婉儿的重任托付给他的师弟,毗卢寺方丈,烂陀大师,烂陀对此相当重视,安排了寺里八个高手日夜值班,请他务必放心,另外,周皇也派了五个影卫守在周围,他们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烂陀早就看出来了,云云。
合上信,李倬沉思着:“上封信师傅还没有提到周皇派影卫的事,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罗焕。”
“在。”
“你派几个人,前去周都城毗卢寺,见机行事,务必保护好婉儿小姐。”无论如何,他都不习惯,也不想称呼婉儿为安阳公主。
“是。”
几日后,来人亲眼看到李倬身陷囹圄,满怀对谭锟的钦敬之心和完成任务的喜悦之意,欢欢喜喜地提前回了京城。他没有看到,刚刚离开宋州,李倬即恢复自由之身,带着小股精锐在前,谭锟整顿三军,秘密潜行于后,向京城进发。
这时,李俨派去平叛的两个亲信也回到京城,去时耀武扬威,旌旗猎猎,回来时却是损兵折将,灰头土脸。原来,这两个亲信从来没有上过疆场,平日里只知高谈阔论,纸上谈兵,而对方叛将,哪个不是从战场上浴血拼杀出来的?两军一接触,高下立现,朝廷的军队一触即溃。
李俨气得摔了两个白玉杯,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对败军之将军法从事,以肃军心。李俨却舍不得杀掉这两个亲信,可信任的人本就不多,再杀两个,他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卢雪魁:“卢爱卿,你看目下应该怎么办呢?”
卢雪魁出班道:“老臣不才,依然建议陛下速召宋州谭锟部前去平叛。”
李俨神秘地一笑:“卢爱卿说得对,朕已采纳了卿的意见,谭锟部应已在进京的路上,不日即将到达京城。”
卢雪魁拱手沉声道:“皇上圣明。”
他刚想退下,就听到李俨悠然道:“朕的皇弟也一并回京,朕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朕的这位皇弟了,是不是,卢爱卿?”
卢雪魁不动声色地道:“晋王殿下出京应该有几个月了。”
李俨笑道:“难怪父皇总是夸赞卢爱卿遇事沉着,这样吧,过几日,由卢爱卿去接谭锟将军进城,顺便也把朕的皇弟安置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去。”他哈哈大笑着,转身退朝。
卢雪魁和群臣一道跪下:“恭送皇上退朝。”他的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波涛汹涌,为掩饰自己的情绪,卢雪魁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回到府中,他有些颓丧地坐在椅子里,卢夫人见状,忙忙走过来,轻声问:“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卢雪魁情绪低沉地道:“晋王要回京了!”
卢夫人惊讶地说:“这么快!”然后若有所悟地道,“是皇上要向倬儿下手了?”
卢雪魁有些伤感地摇摇头:“唉,我当时怎么那么糊涂,先皇那时就与我提及,太子为人奸狡多变,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及李倬沉稳厚重。果然哪,先皇才过世几个月,太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卢夫人轻轻地捶着丈夫的肩膀:“夫君,莫要过分自责,谁都没有想到太子会变成这样,即使是太后自己。”卢雪魁知道夫人指的是细语,不由得喟叹:“也不知宫中太后会怎么样?”卢夫人低声道:“也有好久没有通信息了,现在宫里查得很紧,不好通消息。”
这时,卢叔进来通报:“靖王来了。”
“快请。”
不一会儿,靖王李仲大步走了进来。几个月的功夫,李仲已脱掉了以往的稚气,就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了,露出青年英俊的轮廓,个子也长高不少。自从周国出使回来后,为不让李俨抓住把柄,他只和卢雪魁夫妇见过一次。
“靖王殿下。”
“平身,卢大人,卢夫人。”
宾主坐下,寒暄两句,到底是少年人,沉不住气,李仲有些焦虑地问:“卢大人,今日在朝上,皇上提到倬哥哥要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