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不动声色地说:“五皇子倒是善于品茶。五皇子,安阳有一事不明,要向你请教。”
赵瑞挑起眉毛:“公主请讲。”
婉儿淡淡地说:“五皇子一路上费尽心机,所作的这些安排,是不是都是为了要让安阳难堪?”
赵瑞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对于婉儿到京城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状况,忍气吞声最常见,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当然要安生一些,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强龙。要不就是大哭大闹,大家都不欢而散,那样最痛快,莫兰姐姐就是正牌的太子妃。要不就是嫁虽嫁了,却满脸怨妇相,太子哥哥的后宫整天鸡争鹅斗,虽说莫兰姐姐也非省油的灯,可太子哥哥怎么办?这一路上,他已数次见识过婉儿的手段,知道婉儿绝非一般的柔弱女子,更非头脑空空,心里有所准备,可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用得居然是最直接的一招,单刀直入,又稳又准又狠。
“哦,公主,怎么会呢?您多虑了,都是碰巧,碰巧……”他讪讪地接口道,当看到婉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趣地闭了嘴,心中暗悔:我这说得是什么呀?
果然,婉儿慢悠悠地问:“都是碰巧?”
赵瑞赶紧点头:“当然了,都是碰巧。”
婉儿庄容道:“五王爷,那安阳就相信是碰巧。安阳从夏远来,无非是为夏、周两国的盟约而来,为两国能在危难之时有个互相依靠的伙伴,不再有战火殃及家人和百姓,不再发生生离死别的惨剧。否则,又有谁愿意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呢?安阳本是一弱质女子,以后就要以这里为家,既然是亲人,就要开诚布公,把问题摆在桌面上解决。故刚才有此一问,既然王爷说是碰巧,安阳相信,想来五王爷也不会因为私利做出一些有损于周的事情。是吧,五王爷?”
赵瑞尴尬无比,椅子上好像长了刺,让他坐立不安,只喏喏地说:“是啊,是啊,公主说得对!”
婉儿看他如坐针毡,却只做不知,徐徐道:“五王爷,你离开都城日久,恐还有不少要事要做,安阳这里就不劳烦王爷了。”
赵瑞如获大赦,立刻起身,拱拱手:“公主一席教诲,瑞受益匪浅,一会儿还要去太子府中……”还未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他简直想打自己一个大耳光,怎么这么昏头。
婉儿却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五王爷,不送。”
赵瑞走出屋子,长出了一口气,靖王和卢致远冷冷淡淡地和他告辞,也并未远送。
他有些灰头土脸地走出驿馆,刚想上马,没想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在马下,下人们赶紧要来扶他,他摇摇手,一提气,想自己起来,又是“扑通”一声,居然又摔倒了,再一提气,“扑通”再来一声。旁人纷纷为之侧目,这是干什么,京城赫赫有名的风流皇子,在这里练摔跤吗?
旁边已经有人在“噗嗤”“噗嗤”了。赵瑞气急败坏地喊:“快把我扶起来啊!”旁边人忍着笑,扶他起来。
赵瑞只觉得手足酸软,有些站不住。他心里疑惑,微微运气,却发现气海中空空荡荡,无气可运。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怎么好像中毒了呢?什么时候呢?正狐疑间,就见李仲和卢致远闻声出了驿馆,有些惊讶地问:“五王爷,发生什么事了?门口拥着这么多人?”
赵瑞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屋里如兰似麝的香气,知道自己着了婉儿的道儿。他勉力爬上马背,强打精神对李仲和卢致远拱拱手,急急忙忙地打马而去。
看着他远去,李仲朝卢致远一笑:“我一路上就看这家伙不顺眼,婉儿姐姐的香可真好使!”
卢致远眉头微皱,有些担心:“他不会报复婉儿吧!”
李仲说:“走,咱们进去看看婉儿姐姐怎么说!”
赵瑞一路狂奔,直奔太子府。府门前仍在吹吹打打,赵瑞下了马,歪歪扭扭,横冲直撞地就冲了进去。迎头撞到韩彬,一把抓住他:“快,把你们王爷叫来!”
“我们王爷正拜堂呢!五王爷,你怎么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瑞急火攻心,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再也不复往日的风流倜傥,急躁地大喊大叫:“我中毒了,快叫你们王爷来。”
韩彬吓了一跳,赶紧找来两个人把赵瑞搀进太子书房,漱玉斋。自己匆匆忙忙地去找赵珏。因此事相当匆忙,故此没有来得及通知尚在边境的英王。英王的长子赵珂来参加。
司仪刚刚说:“吉时已到……”就见韩彬跑了进来。
韩彬看两人尚未行礼,也顾不得什么,冲到赵珏面前,小声说了两句。赵珏大惊失色,低声和新娘说了句什么,又转头对下人吩咐几句。跟着韩彬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堂茫然不知所措的宾客。
赵珏一进书房,就见赵瑞歪坐在一张软榻上,面色苍白,颇有些气若游丝之相。赵珏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赵瑞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温和地说:“先别说话!”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赵瑞忽强忽弱的呼吸声。一会儿,赵珏抬起头,很疑惑地问:“五弟,你现在什么感觉?”
赵瑞声音微弱地说:“手脚无力,酸软,气海空空荡荡的。大哥,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啊!这安阳公主下手太辣了!”
赵珏一听,愣住了:安阳公主?这么说,安阳公主已经到了京城,而且,就是在今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有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而且,听起来,五弟好像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公主,于是给了他一个教训。怎么会呢,卢婉儿看上去那么一个纤弱的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