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妄之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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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天观三十二年初秋,郎州都督胡化腾勾结夷族,趁着太子赵伯玉带兵与楚国正在北部边境鏖战,国内空虚,起兵反叛。一时间,这个古老的王国从南到北,烽火连天。

太子伯玉听到他叛变的消息大惊,那胡化腾有一半的夷族血统,因英勇善战,一向深得周王的青睐,再加上郎州是周国南部重镇,国内三分之一的精兵在他的手中。郎州离周都城更近一些,虽有险要关隘,可都城内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一旦关隘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明日,和楚军尚有最关键的一战,因前一阵打了很多胜仗,士气正旺,此时退却,不仅仅是以前的成果毁于一旦,因匆忙撤退而造成军心浮动,人心不稳,恐怕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已抓住的楚国细作供出,楚王和胡化腾早有勾结,此次楚王挑衅在先,胡起事在后,不是没有默契的。

太子在大帐中徘徊良久,最后叫来传令官:“击鼓,升帐。”

午夜时分,周军按照事先的部署做好了战斗准备。满身银甲的太子一声令下,周军铁骑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楚军大营。

一时,喊杀声震天,浓烟四起,楚军将帅因为知道胡化腾叛乱,以为周太子会无心恋战,从而放松了警惕。怎会想到,战场上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看到第二天的黎明。

这一场大战,是楚国人心里永远的痛,二十万大军,一朝覆灭。元州,成了楚人的伤心地,楚国国内,一片嚎啕,父母哭子,妻子恸夫,稚子失父。此后的几十年,楚国元气大伤。

战后,周太子留下亲信料理战后事宜,自己亲率大军一路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日夜兼程地紧急奔赴国都。

只是,还是晚了!

胡化腾得知楚军大败后,就明白,如果与太子开战,根本没有胜利的希望。且不说精兵基本都在太子手中,夷族派来的军队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被他裹挟参加叛乱的士兵和部分将领,也人心浮动。怎么办?

他横下一条心,而今之计,只能以利相诱,尽快攻破周都城,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他下令加紧攻击,日夜不休,守城卫戍军虽然顽强抵抗,终不能以一当十,抵抗五天五夜,城还是破了。

杀红了眼的叛军入城即开始烧杀抢掠,一时间,城中哭喊声盈天蔽日。胡化腾和夷军酋长直冲向皇宫,身后的人不断因去抢劫而减少,突然,有人大喊:“火!”

果然,皇宫起火,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胡化腾和酋长对视一眼,互相都明白对方的心思,酋长的心思在珠宝和美女,而胡化腾关心的是周王和玉玺。

当他们冲进正殿,就看到周王一身华服,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胡化腾,竟如往日一般威严,胡化腾不由得慢下脚步。

周王慢慢地看了口:“胡爱卿,看来朕还真是看错了你!”

胡化腾一挥长槊,冲口道:“从来就是成王败寇,谁也不是注定就是王。再说,我本就是夷人,你们平时压迫我的族人,现在,也让你们尝一尝这种滋味。”

周王嘲讽地一笑:“好一个成王败寇,天下多少大奸大恶、背信弃义之徒拿它来当遮羞布。”

夷人酋长有些不耐烦:“胡将军,还和他废什么话,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周王淡淡地开口了:“恐怕你们要失望了。”

他庄重地抬起头:“毓融无能,让祖先蒙羞,我愧对列祖列宗。今日当以死谢罪!”说完,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血溅三尺。

一时,殿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三天后,满面征尘的太子引军进了都城,将士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就是平日里说不尽看不完繁华风流的都城吗?

胡化腾和夷军抢掠一番后,已然撤走,长街冷落,触目可见皆是残垣断壁,很多地方依然在冒出浓烟。到处都是满面烟尘,衣衫褴褛,神色惊慌的难民。

皇宫已被彻底毁掉,据说,胡化腾没有找到玉玺,夷族酋长在美女和珠宝方面也收获甚少,皇后和后宫嫔妃均已自尽,城中贵族、命妇战死、自尽不计其数。夷族酋长一怒之下,撤兵前,索性在皇宫上又添一把火。

太子在皇宫的废墟前跪下,痛哭不已:只要早回来三天,父王,母后……

手下将士扶起太子,数度苦劝,他强打起精神,活着的人还要做事情。

很快,各种情况汇报上来,王室亲族凋零的消息,不断让太子心伤又心惊。直到手下来报:平乐公主府中没有发现公主和驸马的尸身,才让太子心里略感安慰。平乐公主是周王最小的女儿,也最受宠爱,因与太子一母同胞,和太子的关系最是亲厚。上个月,刚刚与新晋的状元郎大婚,才从宫中搬离,住进新建好的公主府。

太子望着远方的夜空,喃喃道:“平乐,你还在吗?”

是年,太子即周王位,改年号为建德。

楚王吴元琛因战败,急病攻心,卧床不起。听说周王室和周都城的惨剧后,“哈哈”仰天一笑,气绝驾崩。楚太子吴敦发丧即位。

至此,周、楚两大强国均大伤元气,遂签订和议,再不言战。夏和秦两个实力较弱的国,原本因生怕战火绵延至自己的国内,本已陈兵于边境,以防不测,听到此事,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天下暂时又恢复了均衡和平的态势。

夏王永历二十三年,初夏,午后,尚书卢府后院。

今年的夏天来得有些早,才刚刚近五月,就有断续的蝉声在高高的槐树上呜咽。炽热的阳光洒在绿柳,高槐上,在地上织出浓浓淡淡的花纹。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碧纱窗外若有若无的飘起淡淡的水沉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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