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便去吧,可薛驸马又说了,他腿受伤了,走不动,非要刘宿亲手把他抱到轮椅上去。
假手旁人,他便拒绝别人近身。
薛雁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毫不收敛道:“如此便有劳公主了。”
刘宿眯着眼,瞧了他好一会儿,索性没有发脾气,弯腰将他抱出马车。
门帘一掀开,刘宿就大大的囧了。
谁也没告诉她,马车外面这么多人啊,这跪了一地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抱着薛雁随站在车辕上,进退维谷。显然她的举动也吓坏了迎接的众人,这些跪在地下的人便将头埋得更深,气息静止,让人觉得尴尬不已。
刘宿的脸越来越红,求救的垂眼看着薛雁随。
青衣的男子眉目间含着笑意,沉声,“把我放到轮椅上。”
刘宿这才看见,不知何时常恕将轮椅推了出来,连忙将他扔上去,退到轮椅的后方,握住轮椅后面的扶手。
“都起来吧,我和公主只是游玩而来。”
众人纷纷起身,请安与溢美之词并起。
傍晚的时候,刘宿留在了靖河县主府邸中,而薛雁随稍作休息后,就去了靖河县令府中做客。
他走时想将刘宿一块带去,进内室去叫她的时候,刘宿已经睡得香甜了。
薛雁随有些懊恼不该让她睡下,但也舍不得叫醒她,便独自出门赴宴。
薛雁随走后不久,刘宿便幽幽醒过来。
用完膳时,才觉得比平时吃得少了些,这一个月都是与薛雁随一同进出,此时他不在,倒有些不习惯。
院中种了些梨树,此时正开着洁白的花,刘宿伸手摘了一朵,却不想弹落了一树梨花,满地素白色。
“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刘宿将掌心的洁白梨花吹入空中,暖暖一笑。
她转身欲回房,却见酒舒正朝这边走过来,便停住了脚步等她走近。
“怎么了?”
“回禀公主,是县令夫人来求见您。”
刘宿挑了挑眉,这又是何意?
酒舒三言两语道清了缘由,其实也不过是件小事。
靖河县的县令,是许家的远枝。
大启遗留下的四大家族,其间的攀枝纠葛实在是说不清楚。
刘宿听是听懂了,意思大抵是,这位许姓县令也算得上是薛雁随的长辈。
薛公子本也是看在这份情面上去赴宴的,就在马车停在县令家门前的时候,公子大人准备下车,结果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女子,要上前来服侍公子下车,被公子给打发走了。
然后,开宴的时候,这女子又出来了,还要敬公子酒,也不知说了什么,公子就大怒,要治这女子不敬之罪。
刘宿听得不甚明白,抬眼见天色也不早了,肚子也有有些饿了,便让酒舒去取纸笔来。
薛雁随回了县主府,已经是黄昏。
薛雁随入内的时候,眼中仍旧带着冷芒,浑身上下皆是生人勿近的阴郁之气,一进来就坐到桌前,冰着脸。
酒舒正在服侍刘宿洗脸,见此状,动作便有些拘谨,县令夫人是她开后门引进来的,也不知公子会不会迁怒。
刘宿瞟了他一眼,避开酒舒服侍的手,软软唤:“薛雁随……”
薛公子动了动,走过来拿过酒舒手中捧着的巾帕,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温柔的给她洗脸。
这种事本该是妻子为夫君做的,他做起来却毫无芥蒂。
虽然他依旧寒着脸,却使刘宿心尖一软,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那人却毫不领情,脸色也没有和缓,只是冷冷开口,对着属下说:“我已经说过,自迎娶阳平公主那一日起,我就是昭国的驸马,阳平公主的驸马,以后若有人再犯,那便是不敬皇帝,不敬公主之罪。”
他说完,将巾帕扔给酒舒,坐回桌前,语气已经好上许多的道,“传膳。”
刘宿也被他牵着一起坐过来,“不是特意传信说饿了吗?那多吃点。”
刘宿的眼睛在薛雁随的脸上转了一圈,便盈盈的笑着,说好。
薛雁随的脸色由此慢慢缓和下来,等到再用膳的时候,已经温和如水了。
夜里,薛雁随躺在榻上,看着环中的女子,她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眼睛望着床顶,似睡似醒的。
“公主,她竟然敢不称我为驸马!”
他伸手在她肩膀摩挲,游到她的脸上,少有的狠厉语气,“谁敢不承认我是你的驸马,我就让她生不欲死。”
刘宿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有些无语的笑道:“你就为这,要治那小姑娘的罪。”
薛雁随委屈道:“公主,她gou引我。”
这人又开始无耻起来了,刘宿才难得理他,“那你要满意,本宫帮你选个侍妾?”
薛雁随张口咬住刘宿的指尖,低低的闷笑道:“不要,本驸马愿为公主守身如玉。”
月上中天,门外有轻响。
薛雁随睁开眼睛,看了看熟睡的刘宿,她才刚刚睡着,眼下还有些青黑,这个月也没怎么让她休息。薛雁随看着她沉浸在梦中的模样,过了大半刻,才披衣起身。
他披着单衣,悄身出门,走到县主府的书房里。
常恕跟在他身前,打着灯笼。
“大公子来了?”
“是!”
薛雁随单手系上第一颗扣子,笑容泛着冷光,“他消息倒灵通。”
打开书房的门,便有一个与薛雁随极其相似的身影负手背对着房门,正微微抬头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字画。
常恕吹灭灯笼,关上房门,静候在门外。
“小阮,难得来见你一回,就这样待客?”
黑眸略略一闪,薛雁随走到空椅上坐下,稍显冷淡的说:“你擅离职守,明日便去领刑。”
男子转身,坐到薛雁随的对面,极度相似的容颜,叫人觉得是一张镜面。
“张口便离不开规矩,长兄真是把你教傻了。”
簌的一声,袖中的短剑破空直击男子的面门,堪堪落在男子的肩上,血丝渗出来,薛雁随执着剑,冷漠道:“阮云长,谨言慎行。长兄虽然欲携思南公主归隐,但要毁了你,依旧不费吹灰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