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露出漂亮长腿的红衣女子斜倚在椅子中，端着装盛在水晶杯中艳红的酒液，红的液体、红的纱、红的衣、红的鞋，红得如同燃烧着的火焰，那娇好的曲线懒懒呈现在慕小飞的面前，两人之间摆着亦是水晶做的棋盘，搁着黑白两色晶莹剔透的棋子。

清清朗朗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一条火红的小蛇从她的腿攀爬出来，盘定在她的腰际。

“没有用的事，我慕小飞从来不做。”慕小飞专注着此时的棋局，手中端着的是从不离身的西域葡萄美酒。

“刚刚不是还担心呢？”

“若是我不担心，大师是否很生抑郁？”酒杯凑唇，下子，吃子，慕小飞哼，将酒一饮而尽。

“呐，牛饮很对不起好酒呐。”

“切！”

“作弊是不对的，可是我居然纵容了你，真是伤脑筋啊。”

“是时候去看看凌美人了吧！说话，可是要算话啊。”

“嗯嗯，那是。你是称之为美人的吗？那我倒是要听听美人的意思，救还是不救了。”

“大师做到你这份儿上，可谓可耻！”

“道可道，非常道。若人家不要还死巴巴去请人家接受，谁会那么欠扁啊。”

“行，咱走着瞧。”慕小飞听出那语音中的嘲讽，白白眼，她那都是在赚钱财呐！

修长的指轻轻抚抚那漂亮的红蛇，待它悄悄去了，方才起身。略略一垂首，款款摆动着妖冶的纤腰，引着慕小飞到了蛇**前，探指挑开门闩。

门方开，一道寒光自黑暗中划过，烛台那尖锐的针便抵在了她的颈间。

但吸引了她的注意的，却是那犹在滴淌着的清亮油脂。

“美人，没有人教过你不可以乱动别人的宠物嘛！”

“抱歉，借了个火。”凌寒殇冷冷瞟着被纱掩去的脸，顺便在慕小飞没有表情的脸上溜了个转转。

“美人歇歇火儿吧。”不知自何处，那涂着丹蔻的指托出蛋青色瓷杯，里面是正冒着腾腾热气、香得袭人的茶，那味道只消闻上一闻便会令人无心做事，亟欲接过来喝个尽兴。

凌寒殇随手将那烛台一抛，接过了那瓷杯，嗅了嗅那透着红亮的汤色，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手，凌寒殇凝视着自己那血痕初干的指尖，失了血的煞白被摆置在两位风情各异的女子面前。

“敢教本王受皮肉之伤还毫无道理可言的，怕只有大师你了。”凌寒殇抬眸瞟了眼面前的女人，没有忽略一条红艳的蛇悄悄盘在她的臂上，吐出蛇信。

“敢烧了本大师的蛇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好生胆量。”坦然的接下大师的称呼，那女子咯咯一笑：“可惜了呐，居然把那么宝贵的蛇拿来当蜡烛，它们又没有伤害你。”

“本王不敢妄信自己幸运到坐在蛇穴里还能被它们礼遇对待。”凌寒殇说着这话的时候，注视着慕小飞，而慕小飞染着葡萄酒汁的唇微弯成了漂亮的弧：“看来，是受了慕姑娘的庇佑，多谢。”

“也不是作弊！”慕小飞摊摊手，向投来怨怼目光的大师坦然解释：“凌美人身上时刻带着我赠予的酒杯呀，实是令我深感荣幸。”

说着，伸手过来，擎起凌寒殇被取过血的手，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还疼吗？”

“大师以蛇来欢迎我，果然够特别。大师，那蛇穴墙壁之上……”凌寒殇任由慕小飞抓着自己的手，语气透着深沉的严肃，向那着红衣的女子问讯。

“没有兴师问罪果然很困扰呐。”似是在验证自己的预言，那女子转身摆着腰移向那未结束的棋盘。

凌寒殇不假思索的擎着茶杯，跟了上去。慕小飞握着那只伤爪，专注着那指尖的血洞，亦跟着向棋局移了过去。

“残局，怕是无解。”大师摸着下巴，向凌寒殇解释道：“你看，我并不擅长此类游艺。黑棋是我，已走至僵死。”

“这棋有解。”凌寒殇瞟了眼，便道。

“凌美人果真了得。不过……在这局棋中，属于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修长的指探向凌寒殇，双眼透出迷离的笑意，清澈纯净得如未经世事的处子：“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是不是请我到城里的来仪客栈去帮个小忙呀？你可以称我为‘森’。”

“小忙……”凌寒殇呐呐的重复，将森极为细致的打量了一番：“是什么小忙，大师可知？”

“叫我森。”森拎起凌寒殇另一只手，搁在手心抚摸着，心不在焉的道：“知是知道，不过我也不确定……”

“真的是小事？”凌寒殇不觉得大费周章，跑来请的大师，只是为了一点小事。而且嬴七子所唤的“夫君”亦不知道是谁，是否跟那具骨头有关系。

“凡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解决不了的事，与我无关的话，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认为什么事才是大事？”

“似乎没有。因为我只认为我若是死掉了一定是大事，可是我都死掉了，还有什么大与小的分别呢？你说是不是？凌美人。”

一边是慕小飞盯着指尖发呆，一边是森如若羽毛般轻、如蛇般滑的抚摸，怪哉的是内心居然没有厌恶感，即使她们都是称自己为凌美人的。

“森大师……”

“单唤一个‘森’字。”森突然一拉凌寒殇，左手已探上凌寒殇的肩膀，整个人如同蛇般的贴在凌寒殇面前，中间只隔着一发之距。

“森。”凌寒殇简短的唤，森听到称呼的更换，便离开凌寒殇身畔，缩进了一侧的倚中：“凌美人有问题就问吧。”

“蛇……”

“烛九阴。”纯真的眼神无辜，森撑起头：“身体里九成都是油，遇了正午的阳光都会燃的呢。虽然我也是拿来当蜡烛用的。”

凌寒殇深深的看了看森，不明白既然她都知道想问什么，为何还要等着问出来才回答呢？

“玉……还有墙上的画？”撑着桌缘，坐在森的身畔，此时令凌寒殇感兴趣的并不是答案，而是森越发柔和的眼神。

森探身到了凌寒殇的耳畔，微微启唇，吐出的字眼直令凌寒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