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殇凝视着源凰，玫瑰帕子隐约勾出了她那姣美的轮廓，心里评估着刚刚的吻。

也许两人距离太过接近的缘故，原本不同的香味，正被体温氤氲混合成一种极为特殊的味道，既清冷又温暖，分不清彼此。

源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籍由凌寒殇的指尖透露给它的主人知道。

是不是因为隔着丝纱，才断不出那吻的滋味究竟何如呢？凌寒殇虽是这样想，却没有亟欲掀开帕子的冲动。玫瑰暧昧的颜色与雪白的衣衬着，是如此的美。

“天下第一美人——源凰。”

“不敢当。”源凰听到凌寒殇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话，不卑不亢的回答。即使身体在颤抖，声音依然柔和悦耳，不曾失半分底气。亦是因此而更显高雅大方。

“你不敢当，谁又敢当？”凌寒殇含着笑意的眸子与陌生冰冷的声音完全不同，一边问一边将手指移到她的颈边，不意外的摸到那伴随心跳而起的脉动以及难以自制的震颤。

“源凰一介**女子，怎敢担天下第一美人的殊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凌王姿容于当世难出其右者，天下第一美人当属您才是。源凰再美，也是从江南小城而来，难登大雅之堂。您实在太抬举源凰，源凰惶恐之至。”

“哈哈！”凌寒殇的笑声中没有一丝笑意：“我会稀罕‘美人’之称？”

真正想要的都再也无法得到，反倒是虚名被尊了一串串，怎不令凌寒殇打心底觉得好笑。

源凰借着凌寒殇的指，倾听着自己的心跳。的确惶恐，极度惶恐。生杀予夺的地位权势无不一令她感到惶恐。

“你怕我。”凌寒殇以若有所思的语气缓缓的道。

“不怕。”源凰微微摇头。

“你在发抖。”

“您贵为凌王，又将源凰买下，源凰自然对您存有敬重之心。”

“哈哈……”多么可笑的解释啊！连凌寒殇自己都觉得这是虚伪至极的一句话，笑得索性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看着那被浓浓的云铺满的天空。晴天，于是太阳很有爱的温暖着大地，照得脸热得发烫、心却依然冷冽。

“凌……凌王殿下……”源凰不知所措的听着那孤傲的笑声，讷讷的唤。

虽然源凰的声音很低，凌寒殇依然听到了，笑声嘎然而止。

踱回跪在自己面前的美人身边，凌寒殇移不开交融了太多感情的眼神。若是，若是换了那临仙楼里任何人，都不会舍得她跪这么久吧。怜香惜玉之心人皆备具，只是，对凌寒殇而言香与玉既不指源凰，也非物质的存在。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凌寒殇哼笑，就算坊间冠了个再世修罗的名声，也不意味着不论谁的血都噬。

但这句话听到源凰的耳中，不免有淡淡的失落。是啊，出身于**，怎么配得上王爷呢！哪怕是貌若天仙，也许对别人是有诱惑力的，但对于俊美的凌王来说，她又算得了什么啊。

“我知道，你是会怕我的。那肯定不想看到我。”凌寒殇尤为讨厌别人盯着自己看，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论是好奇还是色欲，都不存在好感。

源凰没有接驳虚伪的回答。不去看凌寒殇，她还可以从容的与之对话，若是直视或被盯着的话，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晕过去。

凌寒殇注意到源凰紧紧团握着玉佩的手，煞白的色泽显示出此刻她是多么的紧张不安，又是以多么强大的毅力维持着从容优雅。她喜欢那龙凤玉佩吧？不然为何捏得这般的紧，自始至终都握在手中不肯松开、或者置于别处。

覆上那青葱玉指，与春天的温度截然相反的寒意迅速传导进了凌寒殇的意识中。

“殿、殿下。”源凰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物件，便双手托出：“您的玉佩。”

凌寒殇不发一语，源凰看到那被玄青衣袖衬托得修长匀称的手在玉佩上眷恋的停了停，旋了一下中间的珠子，又轻轻滑过龙凤纹，却停在了她的右手上，温柔如水。

“姑娘是寒性体质吗？”似乎是在明知故问，凌寒殇感受着指间的细滑，视线顺着她的发丝研究着那美好的曲线，停在腰际。

“嗯。”

“那这件衣服怕是选得薄了。”凌寒殇揽着她的腰，而源凰本能的颤抖了一下，继而放松下来。凌寒殇见识多了在自己的面前抖如落叶的，源凰显然比那些人的心理素质要好很多。

其实，凌寒殇并不乐见天天如同躲瘟神般的躲着自己的人，可那杀场威名、为王候将相的气势和冠于己身的恶名，即使能解释，又有几人相信——又有几人敢信。即使可以解释，天下万民，怎么解释得过来。罢了，忍了。

“起来吧。”扶着她的腰和手臂，源凰已然跪了不短的时间，脚步略有虚浮却无处不见坚忍独立。无须多语，凌寒殇处处可觉察得出她的与众不同。

加了些小心的将她扶坐下来，凌寒殇踱步到一侧的桌边，取了茶置于她的手边。

“寒月王府仆佣很少，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不须多礼。”看着源凰终于接过了杯子，凌寒殇的语气里微带着叹息。很多事不方便被人知晓，也就由着王府冷清清的过了多年。除了好奇心重来考验王府防盗机关的贼，这几年还真没见过几个纯粹为拜访寒月王爷的来客——若是来报仇的暗杀者也算，那倒为数不少。

哼了一声，虽说是不设卫士和仆役，也不代表寒月王府没有防卫设施。就如同潇凡所言，从里到外是绞尽各路工匠的脑汁设计出来的机关，前些年时常可以看到某些尸体或残肢挂在角落里，就地就挖个坑埋了——寒月王府的树之所以这么旺盛，是与这些免费肥料的作用离不开的。

凌寒殇踱回桌缘，看到那一桌子还未理会的公务，看了一眼源凰后便坐下来，开始翻阅。

源凰捧着杯子，任由寂静持续下去，一直到天黑下来，而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翻页时传入耳中的书页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