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源凰的体态、声音还是琴技都属上乘，而那丝纱下若隐若现的容貌亦是令人动心。伴着琴音，不绝的叫价声此起彼伏。就如同拼价拼红了眼，不顾一切的加价上去。

随着价格的攀升，本抬来了定金的老爷们也着了慌。因为不叫价不要紧，一叫价谁又认不出那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呢。相较之下，即使事先打了招呼也无法避免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忙不迭加价上去。

守着满场的叫价，嬷嬷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叹息，亦或无论什么情绪都存在着，百味陈杂理不出头绪。

相对于漫天叫价的疯狂了的人们，上官潇凡初时来见识的心情已经没了，微微泛青的脸色和着眉宇间的不悦凝睇着在人群的叫价中拈着糕点吃个没完没了的那着宝蓝衫的小哥，捏着拳头抻量着是不是有必要将之拎走。

这厢他咬牙切齿，凌寒殇半俯着身光明正大的欣赏着那抚琴的人儿久久不移开目光。

这个角度，很合适欣赏她那抚琴的姿态——见那十指修长，指尖染着玫瑰蔻，起如蝶翩、收似花落。她的发丝是暗红色的，很少见的颜色，阳光为它晕出一圈柔和的光泽，似锦缎般披在那雪纱之上，如梦似幻。

那束顽皮的阳光顺着发丝描绘着那优美的颈线没入了前襟，并不张扬的珍珠链串成简单的花朵添了暖意中不可忽视的凝冷。而暖金色的上等丝绸衬着她，不失其半分贵气亦令清傲恰到好处的揉合了进来。

怎生只是江南第一美人，真真的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微微颔首，凌寒殇首肯了源凰的美丽。且抬首，就看不再顾及何谓形象的男人，连小厮与书童也不用了，红着眼睛、嘶声竭力的喊着，将价钱一点点抬上去。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凌寒殇从鼻吼中哼了一声以示嗤笑。

“寒殇兄，你还有力气笑哇！”上官潇凡头痛的抚着额，小心的指一指那跳跃着的小哥：“咱们姑奶奶都快惹出祸来了！”

“哦，是吗？”凌寒殇丝毫不理会上官潇凡的苦恼，毕竟能令上官潇凡头痛的事，肯定是与皇室有关。因其寒月凌王的特殊身份，对于皇家之事，反而不愿插手。

“是！”就怕真的玩得太开心，失了分寸，那烂摊子谁来收拾呢！

“也好。”半是打趣半是敷衍，凌寒殇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叫价的宾客的身上。

只是为了个女人，就能把家底咬咬牙全部甩进去吗？

而那些即使甩了进去也买不到的人，又有遗憾又略带着窃喜、还有些后怕的表情，着实应了人生百态的感叹。起初源凰所说那只有拍得她初夜的人能看到她的样貌的话，亦令那些妄想来空手套白狼的见识一下江南第一美人的家伙——比如上官潇凡有着难以言述的无趣感。好在有漫天叫价的闲事加上临仙楼其它姑娘可以解闷，勉强的留下看个终场。

眼见着叫价的势头从最初的迫不及待转为稀稀落落，而价钱则抬到了八千万。

叫出价的四下望了望，居然没有再出价的人，除了终于拍得美人的窃喜还有心里不安的打鼓。八千万呐，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京城的名贾官贵就出这么点小钱？切，拿不手啊！”最初叫出五千万的小哥白了白眼，惹来大批怨怼和愤怒。

任是再愤怒，也没有人继续出价了。

那小哥挥挥衣袖，一个鱼跃跳到源凰身边，蹲下身：“看来，美人还是要归我喽。”说着，伸手就要摘去那丝纱。

源凰抬眸，微微笑道：“公子还未出价。”

“价钱好说，九千万两！”小哥随口抛出炸雷般的数字，再次伸手。

源凰偏头躲开，继而又是一笑，低声道：“小姐要了源凰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尽早离去吧。”

“啊？你说什么？非我不嫁？哈哈。”见自己被识穿了身份，更形嚣张的凑近了来，本意只是开玩笑但在别人眼中却是登徒子的恶行。

“天啊！”上官潇凡再也看不下去，一踩栏杆飞身出去。

凌寒殇见上官潇凡如此鲁莽，在心底暗笑他遇到皇家的事就不镇定。事已至此，索性也跟着跃出。

就在非礼即将成功的一瞬间，上官潇凡利落的拉住她，顺势将之制于栏杆与自己之间，颇是无奈的冷哼：“漠雪，太胡闹了！快回家！”

“不要！”漠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难得遇上美女，我要定了。”

“你……你要来做什么！”上官潇凡自认风流倜傥、不由羁束，平素被几个妹妹牵累也便罢了，逛个**还能遇上漠雪，还真是他的大造化。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漠雪白了一眼上官潇凡，泥鳅似的从他的钳制中溜出。上官潇凡巡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于是兄妹两个一番缠斗，难分难解。

突然从拍卖美人变成了比武，看傻了的人们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比武抢亲了。

凌寒殇落定在源凰身畔，听由那兄妹俩打得火热。毕竟只是皇上封的王罢了，皇室内部的火并还是不插手为妙。

“没想到公子也会来，恕源凰先前的无礼。”源凰从容的拨着琴弦，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无妨。”凌寒殇垂首看她，而源凰连头也不曾抬上一抬。

不论身于何处，如斯傲骨令人钦敬。

“请劝那位小姐离开吧，**毕竟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即便她若买了你，会给你留下这清白之躯——也要劝她走？”听出那浓浓的叹息，来自于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未来不由自己的悲凉。

“源凰绝非存私小人，不为要了源凰，又何必平白抛几千万两银子呢！此恩终源凰一生也还不起。”

女子能有此心已令凌寒殇感叹，且又是在此境此时，尤其难得。

凝视着那堪冠天下的美丽，心湖被一瞬的触动打破了二十年来的宁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