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犀国是西南边陲小国，国小民多，凶狠尚武，因资源匮乏而时有抢夺斗殴之事发生。入了西犀地境，虽然十一尽量低调行事，但是总有人看她戴着斗篷，非要上前看她的真面目。遇到这些惹事的人，十一出手从来毫不心软。

根据藏雪阁提供的资料和数日的观察，十一轻易地潜入了西犀皇宫。西犀人尚武自负，皇宫的防守布局并不如北域严密仔细。

还未到小皇子所住的园子，十一就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参差不齐的哭声。哭声呜呜，如怨如诉。十一潜得近了，这才注意到宫人们穿着白色的丧服。

忽然听到有人走了来。

“这还不明显？不就是那个贱婢为了自己的儿子而下的手。”清朗的声音传来。十一看见，提着灯笼的宫人身后，两个宫装女子覆手交谈，其中一个紫衣明丽，杏眼明仁，艳如桃李，眼神张狂中带着几分阴狠。

十一看她觉得面善，想了片刻才想起那个女子是澜国郡主苍楚镜。依稀记得瑞钰提过，苍楚镜和亲到了澜国。忆起逐鹿会上神采飞扬的苍楚镜，十一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

小皇子已殁。宫里容不下他的人显然不止一个，也不知道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初次执行任务就遇上这样的事，虽然十一不喜杀人，但仍是有些讪讪的。

小皇子遇害的事西犀皇室一直压着消息，两个月才谢天赐子，以为天降福泽，若是此时传出小皇子已死的事，又要如何解释。

回了藏雪阁，楚陵又立刻交给她别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是刺杀一个北域武将。那个武将自负武功高强，院子里没有布置侍卫，十一很容易就得了手。

接下来的任务是刺杀一个东郡大官。雇主有特别要求，要刺客在大官的寿筵上当着众多祝寿者的面将他杀死。于十一而言，这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热闹非凡的寿筵上，觥筹交错间，一袭黑衣的十一从天而降。

蝴蝶面具遮掩了她的脸，黑紫线条描绘的繁复花纹诡异而神秘。

十一出手狠辣，直击目标。完成了任务即回了藏雪阁。她不知道，蝴蝶公子的名号就此迅速传开。

偶尔没有任务，十一待在纤云阁里，心里空空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从楼上走到楼下，再从楼下匆匆回到楼上，却怎么也填不满心里的空虚和慌乱。

她整晚整晚地无法入睡，辗转反侧，只觉得夜色仿佛一个巨大的漆黑的洞穴，她够不着天，挨不着地，悬在无边的黑暗的里，仿佛虚空中的一粒尘埃。

十一开始主动像楚陵要求更多的任务，只有不断地寻找目标完成任务，她才能短暂地忽略那蛰伏在时间的角落随时准备吞噬她的空虚。

一时间，蝴蝶公子这四个字人人谈之色变。

簌簌无风花自落，转眼到了五月。

十一除了执行任务便是呆在山上，权力更替，势力争夺渐渐离她远去，如今，对于东陆各地的情态格局，她再不像从前那般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除了布置任务，楚陵难得见十一。只有流碧过纤云阁送膳食时，不小心瞧见过几次楚陵负手站在远处仰望阁顶。

“十一公子，阁主请您去落雪阁品酒观星。”流碧小心地说道。瞧见十一神游太虚的模样，她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是么？我知道了。”十一轻声答，声音依旧如初来时那般嘶哑难听。

落雪阁是楚陵休憩的地方，他从来不曾邀请过任何属下去品酒观星。

楠木长案，青玉壶，琉璃盏。

楚陵一饮而尽，十一浅尝辄止。

辛辣的酒入喉，余下三分清甜，三分温凉，再细品，只剩下茫茫萧索惆怅，余韵却是浓烈汹涌如滔滔江水。

十一沉浸其中，一时发怔。

楚陵也不说话，又给自己斟上一杯，还未入口，便听得十一喃喃：“是别离酒吧。”十一的目光扫过润了残酒的杯沿，浅浅的光莹了雪的凉白。

楚陵闭目回味了片刻，微微道：“此酒唤剪昔。”

“好名字。可惜酒从来都不能让人忘怀，醉得越深，记得越清。”十一轻声赞道，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极其艰难，绵延的酒韵扒开了深埋在心底的往事，浮起零零落落的片段。

“十一来藏雪阁也近半年了吧。在阁中的日子如何？”楚陵随口问道。

十一微微颔首道：“很好，谢阁主关心。”

楚陵微笑道：“这些日子让你不断四处奔波劳顿，真是辛苦你了。”

十一回道：“阁主客气了。”又轻啜了一口，细细品味着悠长的酒味，眼神迷离，忽然皱起了眉。

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在楚陵眼中，楚陵笑说：“十一不习惯这酒吧。要不我让人换别的来。”

十一轻描淡写地回绝：“谢阁主体谅，不过还是不必了。十一不好饮酒。”

楚陵放下杯子，说：“也罢。不过如今世上，不好酒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我有个故友，从前不好酒，然而不知道后来遭遇了什么变故，常常一个人对月独酌。”

十一望着天说：“总是心里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念想吧。”

虽说是品酒观星，然而大约是天气的缘故，天穹中没有点滴星光。

楚陵似随口拣了个话题，说：“藏雪阁地处山巅，一年四季景色并无什么变化。阁中不觉春秋过，忘却世上已千年。如今这世道乱得很，今日不知明日事。说起来，本阁主亦是接了桩有趣的生意。”

十一看上去却是一点也不好奇，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认真听楚陵说话，只是下意识地随口敷衍说：“是么？”

“我们藏雪阁从来接的都是杀人的买卖，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委托我藏雪阁去寻人。”楚陵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然而不管杀人寻人，对十一来说都一样。她需要的，只是给一个能让她短暂摆脱空虚的目标。

楚陵挑眉：“十一不好奇某些人大费周章所要寻的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散发着魔魅诱惑，如同醉人的美酒。

十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是谁？”

楚陵满意地笑着宣布答案：“拓国郡主萧盏。”

十一手一颤，酒撞上杯壁，荡起漾回，激起了重重叠叠的波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