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檀香味幽幽地飘荡着,古老的点唱机里歌碟正缓缓旋转,冥鬼闭着眼睛靠在太妃椅上,他苍白的侧脸在大红纱幔下竟然有点凉薄而婉然的味道。
雾色安抚月缺,大街依旧积雪,什么心事也许不必说,继续等,等某一个人开脱。
月半弯,淡如逝水一般映照你下落,陕路短,走过璀璨情境渐渐微薄…
你样子,反照优美湖水未及捞获,下辈子,顺从回忆牵引走进老地方…
你是否,同样身处月色之中像我之般瓢泊…
鬼奴站在门口,听完整首凄凉的歌声,她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不舍得出声打扰冥鬼,仿佛害怕他突然就会这样消失。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冥鬼却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身子。
“既然来了,就进来陪我说说话吧。”冥鬼淡淡地笑了,声音轻柔却穿越了歌声飘到鬼奴的耳里。
鬼奴转过了身子,第一个感觉就是心疼,为这个孤独而固执的男人心疼着。他们都爱上了同一个人,一个无情又冷酷的男人,所以注定要万劫不复。
“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杀我吗?”冥鬼牵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彼此的冰冷让双方都轻颤了下。
鬼奴没有说话,她知道冥鬼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又或者是一个见证人。见证他曾经那么深的爱过,而不想自己将来有一天,像流水般消逝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心情。
“那年他才十四岁,我十五岁,我们一起被卖进了冥界里…”冥鬼的声音很轻,像吹散在风里的忧伤“那时他已经很倔强,怎么打,怎么骂也不肯低头,吃了不少苦,我常常在想,这是何必呢,可他就是不听劝啊…”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因为我的懦弱和认命,所以失去了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冥鬼长长的睫毛颤着,盖住了眼里的悲伤“到我十八岁那年,上一任的冥鬼对我们说,谁想坐上他的位置,必须先爬上他的床。”
“我知道逸他背负着血海深仇,本来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却没想到他竟然选择带着我逃走。”冥鬼露出了笑容,继续沉溺在回忆里“可我却…可我却太害怕了,所以选择背叛了他,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我跑回了冥界里…”
“我当时…当时真的没想过出卖他,我只是习惯了这里,所以不愿意离开而已…”鬼奴轻轻地抹去冥鬼脸上的泪水,听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我后来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才把他藏身的地方说了出来,我从此得到了老大的宠幸,而他…被关在了地下室里整整三年…”
“三年里我明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却不能帮他,只能隔着一道铁门,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时你知道吗?我有多恨我自己,恨不得亲手杀死自己…终于有一天,我有能力把老大杀了,打算去救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逃跑了…”
冥鬼咬着唇,单薄的身躯微微抽搐着,抬起头时脸上全是懊悔的表情“就晚了那么一点…这一点点的时间…却让我从此失去了他,现在的他已经是黑道上的枭雄,而我却变成了他的污点,当年虐待过他的人全死了,只剩下我知道他的过去…”
“所以总有一天,他会把我从这个世界上除去,我太了解他了,他绝对容不下我这根刺…”冥鬼收住了眼泪,狭长的凤眼里只剩下绝望和无奈“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根刺偏偏是我…难道只因为慢了一点点时间吗?”
“不关你的事,他太自负了,即使你当年救了他,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抚着冥鬼的背,鬼奴柔声安慰着他。
“也许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完就快离开这吧…”冥鬼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这是他送的檀香,里面掺了药,会让人内脏会慢慢衰竭,所以你别留在这太久了。”
鬼奴呆了下,立刻想要站起来,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香炉摔掉。但冥鬼却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表情平淡而坚决。
“你又是何苦呢…”鬼奴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是对我有点情分的,所以才没痛下杀手,他也知道我迟早会发现,但也猜到我会为他心甘情愿的去死。”冥鬼淡淡地说着,言语中都是凄楚。
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冷酷,鬼奴的怒气渐渐散了,剩下的只有心痛,她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心没有再痛过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帮我查下鬼门四护法的详细资料,还有方御的身份,我感觉到他和阎王的关系很不一般。”鬼奴把拜托冥鬼的事说了出口。
“好,我会叫白雕把详细情形告诉你的,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现在是鬼门的人,自己多注意点。”冥鬼点了点头,柔声叮嘱着鬼奴。
“那卓逸他有没被...”鬼奴竟然不忍心说出后面两个字。
冥鬼楞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没有呢,老大不喜欢用强的,如果他肯的话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本来还想问下那个叫白雕的人是否信得过,但鬼奴始终没问出口,毕竟人在不同时期都会有不同的立场,所以还是别太一味的相信任何人。她起身告辞,但走到了门口时,还是回过头看了冥鬼一眼。
“再见。”鬼奴说完两个字就离开了,没看到身后冥鬼那诡异的笑容。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而不是永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