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双颊晕红,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急别了脸,道:“陈公子请自重……”
“自重?”他一脸无辜的摊手:“我何曾说什么?我哪有不自重?”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叶道方醒来,毫不敛声,锦颜总觉事有蹊跷,下意识的就想去看桌上半杯残茶,却强忍着不动,陈景望悠然续道:“我真的很奇怪……你好像从第一眼看到我,就很讨厌我。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这么担心,总感觉我请伯父来教景澜是居心不良,处处戒备,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相信你如果想做,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公子多心了,”锦颜力持镇定:“我当然不想我爹操劳,可是,既然公子的待遇如此优渥,清闲自在,白拿束修,我干嘛要阻止?”
“清闲自在,白拿束修……”陈景望低低的重复她的话,似乎她说的很有意思似的,不住微笑,慢慢的旋着手里的杯子:“这样不好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拿了束修,还是该细细教令弟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才对。若陈公子只是多了这几两银子,何如布施给庵堂庙里?”
陈景望失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待伯父,应该怎么做?”他略提高些声音:“要怎样做,你才不会总拿小人之心来度我?要怎样做,你才不会觉得我是坏人?我真不明白,你们家有什么可被我图谋的,你要戒备成这样子?”
其实,这话提醒了她。锦颜心念电转,朗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家财万贯,我们家究竟有什么可被你图谋的?”
他苦笑摇头,好似无奈之极:“既然这样,你究竟想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看我哥哥的时候,看我姐姐的时候,看我爹我娘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陈景望大大一怔,敛了笑,沉吟了一下,便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害怕?为什么?我可有做过什么令你觉得害怕的事?”
她没有掩饰自己那一抖:“我不知道,我真的说不出来……”
他微怔,细细的张大眼睛看着她,双眸湛亮,十足坦诚。若不是深知他的为人,单只瞧着这眼神儿,怎么可能不对他全心信任?锦颜缓缓的咬了唇,陈景望便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里,柔声的,一字一句的:“颜儿,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相信你才是有鬼呢!她迅速的垂了睫,陈景望便叹了口气,缓缓的抬指,把她的头发,抿到耳后:“这么丁点大的小姑娘,我居然看不透,放不下……”
他指尖微凉,触到颊侧,她只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急推了他一把。
她个子只到他肩头,这一推,手指碰到他腰间的带子,衣衫顿时散开来,露出大片的肌肤。锦颜大吃一惊,急急退后,连退了两步,才被竹榻挡住。这才看到叶道方身上那件长袍,原来是他的,而他居然只穿着内衫。锦颜羞的双手捂了脸,道:“你快穿好衣裳。”
他笑道:“是。”
锦颜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拿开手,见他居然还是站在面前,衣衫也只随意挽住,正笑吟吟的瞧着她,锦颜羞恼交加,脱口道:“你不正经!”
陈景望失笑出声:“颜儿大小姐,我可有对你做什么?哪里不正经了?”
锦颜气的简直不知要怎么样才好,向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才猛然想起。刚才她整个人挤到了叶道方身上,叶道方居然都没醒,这哪里是睡着了的样子?也顾不得多想,急返身扑了回来,摇了摇榻上的叶道方,道:“爹?爹!”
陈景望并不阻止,见她真急了,才道:“别担心,伯父只是醉了。”
锦颜一怔,他便续道:“一早景澜过来,带了我姑丈泡的酒,想送给伯父尝尝,。谁知伯父立刻便要尝,咱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谁知才喝了两小杯,便醉成这样,教不成书,只得叫他在这儿睡一会儿……”
他这么一说,她才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细细分辩,才觉得里头多少有点酒气,陈景望便似是早料到她要说什么似的,续道:“是用花瓣泡的酒,酒气淡,花香却浓,尤其又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了,兴许闻不出来。颜儿若是不信,葫芦里还有,你可以尝一尝。”他微笑:“不过可要小心哦!这酒喝起来甜香馥郁,后劲却很足。若是醉倒了,又说我图谋不轨甚么的,我可当不起。”
好好的一个词儿,却在他嘴里嚼出了不一样的意思。锦颜定了定神,只装没听懂,道:“请问公子,我爹醉成这样,什么时候能醒?”
陈景望一笑,还未回答,却听外头脚步声响,好像有人向这边跑了过来。陈景望微一皱眉,飞快的从榻上拿了长袍穿了,略一整理,走到门口,道:“什么事?”
那下人跑的气喘吁吁,急想打躬,险些扑倒在地,陈景望随手扶住,温言道:“不用急,慢慢说。”
那下人道:“表少爷,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咱们少爷回来了,正大发脾气。老爷夫人和小姐也都在呢!”
“哦?”陈景望回头看了锦颜一眼:“知道是什么事么?”
“说是小姐为着什么事,找长福镇上的胡财主理论,一把火烧了他大半个院子。胡财主便告上了县衙……详细的,小的也不尽知。”
陈景望做势惊讶,道:“竟有这种事?好,我马上过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向锦颜道:“叶先生再有两个时辰便能醒,这酒又名四时花开,会醉四个时辰的,对老年人身体极好,颜儿不必担心。”也不等她回答,略一点头,便急匆匆走了。
锦颜回头瞥了叶道方一眼,看他的确睡的香甜。随手把杯里的茶倒在帕里,又把枕边那个小酒葫芦也收起来,一边就想,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确曾挑拨了几句,想要杜清弦去对付胡财主,可是这一连几天,风平浪静……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杜清弦又跑去找胡财主的麻烦的?竟至于火烧胡家大院?
难道是陈景望?如果是他,任杜清弦把事儿闹的这么大,这是为了什么?
…………
把茶叶和酒都送到保安堂,交给林庆之,细细说了。林庆之一听这种酒,竟能让人睡准四个时辰,就来了兴头,嚷嚷着甚么神农尝百草,先就倒了一杯喝下,咂了咂嘴巴,这才去研究那茶叶。一看之下,便吃了一惊,良久才笑道:“颜儿,这人见过我的药包了?”
锦颜一愣,又不好明说,急答道:“药包并没给外人看过,但这几日,访亲探友的,想必那人察觉了有这药包,也闻到过这香气……”
林庆之一笑:“这是给我出难题,考我呢!这人倒也有点儿意思!”一边就细细看那茶叶,笑道:“药茶不稀奇,但能把药弄成茶叶样,还能喝出茶叶味儿来,当真是桩本事。”
嘴里说着,便撑了额,道:“这酒还当真有点意思,居然便有点晕。”
锦颜急的都快哭了:“伯伯,你明知有问题还喝!这怎么办?我去叫贺伯伯?”
“没事,”林庆之笑道:“傻丫头,你看伯伯是那没轻没重的人么?我是看了没事才喝的,这酒可不简单,一滴酒里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喝了只有好处的。”
一边说着,就把茶叶包好,放进袖里,笑道:“看着时辰,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能稳稳的睡四个时辰。唔……喝多喝少,都能睡准四个时辰,有点不相信……不信……”说到后来,已经有点口齿不清,头一歪就睡着了。
锦颜只急的顿足,来回转了几圈,还是不放心,跑到外头叫来了贺青山,细细的把了脉,拍胸膛担保没问题,锦颜才放了心。把林庆之移到榻上,一直等到下午,还不见醒,贺青山也有点跃跃欲试,锦颜急的去找了贺朱氏,才好歹挡住,没尝那酒。
连饭也没心思吃,一直等到天黑了,正正的四个时辰,林庆之才醒了过来。锦颜好歹放了心,也来不及听他多说,忙忙的往家赶。
到家时叶道方已经在坐,细细问了一圈,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叶道方一听她把酒拿去给了林庆之试喝,就有点皱眉,道:“望儿兄弟俩,对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你却拿着旁人好意,妄自揣度。当真是小人之心!太不忠厚!”
锦颜道:“我不过是听说这种酒,可以叫人睡准四个时辰,这么稀奇,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拿去叫林伯伯尝尝。”
“哦?”叶道方捻须道:“这样么?这是你的孝心,这倒使得。”
叶锦念一直在旁,轻咳了一声,问:“爹,陈景澜的学问怎样?”
“很好!”叶道方顿时来了兴致,道:“我考了他几本书,都是张口就来,学问着实不错!”
叶锦念轻咳道:“年纪不小了,学问这么好,又是客居……还要特特的请先生讲授,真是没多大必要。”
叶道方道:“胡说!不可一日不读书!便是客居,做学问也不能松懈!”
锦颜兄妹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叶锦念并不同他争辩,只道:“是,爹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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