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锦颜直接傻眼,讪讪的看着叶锦念,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叶锦念皱了眉,问:“究竟怎么回事?”
锦颜苦笑道:“真的没什么。”
叶锦念温言道:“小妹,你虽年纪尚小,但身为女子,一牵涉到这名节二字,便没有小事,处处都须小心在意,莫要落人话柄。”
锦颜道:“是,哥哥,我明白,我记住了。”
他便嗯了一声,又道:“不过贺兄为人正直……”
锦颜赶紧站起来,道:“我去瞧瞧大叔吃完了没。”
站起来就去了堂屋。叶林氏煮了鸡汤面,那车夫正吃着,叶林氏见她进来,便道:“丫儿,你先陪着大叔说会子话,我把那些个野兔狍子收拾收拾,给你林伯伯拿些去,你还没见着吧?陈家小哥儿拿来那个,叫……叫甚么‘乌骨鸡’的,雪白的毛,长的可真叫俊,那是稀罕物儿,带两只去。还有你刘大叔,也送两只给甜丫儿顽去。”
锦颜问:“还有狍子?”
“可不!”叶林氏一边说着,便出去了。锦颜倒觉着稀奇,以前老辈人常说甚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说是满山跑的都是狍子,真真是野物儿多,好打,现在已经很少能打到狍子了,不知陈家兄弟走了多深的林子才打到的,还真是不惜本钱。
锦颜坐着,同那赶车大叔闲扯了几句,便听锦玉在外头叫:“小妹?”
锦颜应了一声,笑对那车夫道:“大叔您慢慢吃,我回头就来。”一边就出来了。锦玉拉了她进屋,便道:“小妹,你同那大叔说说,咱们也跟着马车进城一趟,可成么?”
锦颜笑道,“怎么不成?反正我也是要去的。”锦玉这些天身子略丰润了些,瞧着只觉得珠圆玉润的,锦颜便挨过去,摸了摸她脸,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笑嘻嘻的道:“姐,你去做什么?”
锦玉拍开她手,道:“别毛手毛脚,摸的我怪痒的。”又答她话道:“还不是去买那些个配衣裳的物件儿,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锦颜哦了一声,锦玉便笑出来,曼曼的道:“我正愁着干爹做寿,没甚么东西孝敬他老人家,可巧陈家哥儿送来只狍子,我细瞧了,那皮毛都是整的,做件半臂的毛褙子,给干爹套在里头穿,最是挡风御寒的。只不过日子近了,还得打理,不晓得能赶上好天晾不,就怕来不及……”
锦颜道:“做寿?林伯伯么?”
锦玉又气又笑,抬手就拧了她一把:“亏你整日长在人家医馆里混吃混喝,结果万事统不知的!干爹眼下就是五十的整寿呢!十一月十五,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锦颜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向都记不住这些个生日,连自已的都得旁人提醒,更何况是林庆之的,抓了抓头发,笑道:“姐,你就顾着孝敬干爹了,爹还没有狍子皮穿呢!”
锦玉白了她一眼,笑道:“就你话多!”一边就把手边的衣服抖搂开:“前阵子得的兔子,我才给爹赶了件中袄,正好堵住你这丫儿的嘴!”
锦颜摸了摸,倒是软滑,便笑道:“瞧瞧,爹多了也麻烦,你有空多睡会儿不成么,好好养养身子,还得给这个做了,那个做!”
“臭丫儿,净是贫嘴讨嫌!”锦玉笑着杵了她一指头,又细细的盘算:“这些日子倒富裕,昨个阮家哥儿带回来两只兔子,接着陈家哥儿又拿回来三只,我想着给娘也做一件,那件旧的手肘那儿都磨的透风了……赶过了年,锦念要上京,也做一件毛褙子,轻便又暖和,防备着路上冷。”停了一停,笑道:“那狍子皮若是能剩下点儿,我就给你絮个棉抄手玩儿,你说可好么?”
锦颜一撇嘴:“我才不要那个!拿着好难看!姐,你盘算了一遭儿,净顾着别人,也不给自己做件衣裳穿么?”
锦玉一笑,眉眼宛约:“我整天在屋里,又不出门的,弄那么些衣裳做什么?”一边就推她:“你倒是去同那大叔说说啊。”
锦颜笑应了,又闲扯了几句,这才出来,那车夫已经吃完了,正站在院里同叶锦念和叶林氏闲聊。
叶林氏已经把东西弄了个差不多,把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绑的好好的放在了车上,把那乌骨鸡系了腿系在车门子上,又把狍子肉拿盐滋了,盛了满满的一坛,拿绳子系了,余外又多盛出一小罐送给那车夫。那车夫谢了,锦颜便拉着锦玉上了车。
…………
到了保安堂,锦颜先跑下来探头看了一眼,见还是只有贺子涵一个人,便问:“林伯伯呢?”
贺子涵扶额:“你回回来,第一句话都是这个,就不能偶尔换换?”
锦颜笑道:“不怪我,我姐姐来看她爹嘛,我当然得先问问。”一边说着,就回了身,扶下锦玉,笑向贺子涵道:“我娘弄了一车子的鸡呀,肉的,你说可送到哪儿?”
贺子涵道:“送去给我师娘吧,林伯父家又不动火的,送去白转一遭,还是得送回来。”一边说着,便走近来,道:“这是什么鸡?我倒没见过。”
锦颜嘻皮笑脸的道:“贺小大夫还有不认识的东西?”
贺子涵笑道:“正要请教。”
她便做了一脸俨然,道:“嗯,你可别鸡呀鸡的,这叫白凤凰。”
“白凤凰?”贺子涵皱着眉看看她,全然的怀疑。锦玉扶着她,只是微笑,也不插嘴,忽然向贺子涵身后福身道:“爹,您老人家可好?”
锦颜忍不住笑出来,道:“伯伯,您来瞧这是什么?”
林庆之嗯了一声,先扶了锦玉起来,才笑道:“小丫头,还想来考我,这鸡我不只是见过,还吃过一回,这是乌骨**?泰和一带,拿这做药膳的,最是滋阴清热,补肝益肾,玉儿这时候吃,是刚刚好,又拿到这边儿做什么?”
锦玉笑道:“爹,家里还有呢,这两只拿来给您老吃的。”
林庆之笑着摸摸她脑袋,道:“这鸡毛色雪白,里头从皮到肉全是乌黑的,看着不入眼,却最是滋补。记得煮的时候把骨头敲碎,合了枸杞子,文火慢炖,比寻常的鸡,要费些火候。”一边就看看天,道:“进来说吧。”
贺子涵吩咐车夫,“把东西送回去。”那车夫应了一声,便催马走了,锦颜看锦玉正扶着林庆之进去,赶紧一把拉住贺子涵的衣袖:“喂,杜家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啊?”
贺子涵略放慢些步子:“我信上不是说的清清楚楚?”
锦颜气道:“你还说呢,你的字真叫丑,写的全是一把草,认都认不清,结果叫我哥哥拿去,又不肯念给我听,只说了几个字,还说的不清不楚的,我什么都没弄明白。”
贺子涵便愣了:“锦念看的?你……”
锦颜道:“对啊,倒是怎么一回事呢?”看他神情不对,便是一愕:“怎么了?你写了什么?”
贺子涵无语的揉着眉心:“我写了不少,该说的不该说的……是我疏忽了……”自己想了想,又高兴起来:“不过你哥哥瞧了倒也无妨,反正早晚他都会知道的。”
这回轮到锦颜无语了,扯紧他的袖子:“喂,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贺子涵哦了一声,这才道:“这件事……同你真是不好说。你还记得,咱们跟杜小姐进内院,碰到了一个妇人?”
“嗯?”
“这个妇人大概认识杜华,所以看到杜华在屋里,就进去了……嗯……总之……总之到最后被人抓奸成双,便问了主欺奸奴,判了投寰……也算罪有应得。这里头,便是杜小姐最是无辜可怜……”
他一昧的吞吞吐吐,说了半天,锦颜直听的一头雾水,在心里一顺,猛然回过神儿来。
原来那个古婆婆是杜小姐的奶娘,却同着杜华陷害杜小姐,到头来,害人不成反害已,莫名其妙同杜华做了那一场龌龊事,便被人抓了个正着。而后来来的那个妇人,是杜小姐拐弯的姑母,带着女儿到长福镇来探亲,一伙贵妇人摆儿女场,聚在一块儿,听说杜小姐病了,自然得到杜家来摆摆姿态。便赶上了这现成的场子。
这些事贺子涵虽没明说,但猜也猜的出来,锦颜便笑不出了,轻声道:“原来是这样。”细想那杜小姐的模样,更觉感慨,低声道:“那杜小姐,倒真是个**的人物,想必心里是清楚的,听到咱们说话,还帮咱们掩饰。”
停了一停,忽然心里一跳,一把抓住贺子涵:“贺大哥,你说……你说……”
“嗯?”
她压低了声音,“你说那杜小姐真是自尽的么?”
贺子涵一怔,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怎么说呢,是自愿的也好,是被逼的也罢,横竖只有自尽,才能全了自己的贞洁名儿,也保住了这块贞洁牌坊,否则……”
他长叹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锦颜沉默的点了点头,分心去想陈景望,想着他少了杜华这枚走卒,会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对付保安堂,会怎么对付……贺子涵叫了她两声,她都充耳不闻,贺子涵要分她心思,索性靠过来,对着她耳朵悄声道:“我可是被你看光了,你说说怎么办吧?”一边就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锦颜吃痒,唔了一声,揉着耳朵,看贺子涵笑的一脸不怀好意,他刚才说的话,才反刍似的进了耳朵,一时面红过耳,大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