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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飞红了脸，哼道：“贺伯伯拿这种话欺负小孩子，也不臊的慌么？”一边就向锦玉道：“姐，你去帮我瞧瞧长生哥好了没，成不？”

摆明是要支开她，锦玉却只哦了一声，向贺青山笑笑，便出去了，贺青山直瞧的抚掌大笑，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精豆子。”

“贺伯伯，”锦颜笑眯眯的凑前些：“那你说说，你这个徒弟，人品咋样？身家咋样？你们都姓贺，这是为什么？”

贺青山笑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于是两人好一番言来语去，锦颜只恨不得连祖宗十八代都问个全。原来贺子涵是个孤儿，被贺青山收养之后，便留在身边，情同父子，据说他悟性极高，又是聪明细致什么的，几年前就可以独立开方子了。锦颜三套两问，贺青山还拍胸脯说了一句，若是他要成亲，做师父的，怎么也得帮他开起个医馆……

哎哟，太合适了，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嘛……

锦颜满意的停下来，倚在床边开始细想，贺青山也捏着胡子寻思自己都说了些啥，有没有不该说的……这儿只是个临时的诊室，与外面只隔着一个屏风，贺子涵在外间坐台诊病，自然是句句听在耳中，又气又笑，不住轻咳，却又不好插言。

忽听厅后一阵子嚷嚷，贺子涵的声音道：“叶姑娘，这是……”

锦颜一怔，刚坐直了，便见人影一闪，长生小两口走了进来，后面居然还跟着刘大叔。两边一对脸儿，长生就咣当跪下了，长生媳妇也跟着跪了。锦颜吓了一跳，光脚跳了下去，伸手想去扶他，才发现他两手臂都涂着满满的药，却不曾包扎，只得转身去扶长生媳妇，一边道：“长生哥，长生嫂，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长生道：“颜丫头，是我不好，存了私心，活该遭这个灾！要不是你豁出命在山里转了大半夜，我刘长生早死了八回了！我说什么也得来给你磕这个头，要不我吃饭都吃不下去！”

一边就不管不顾的在地上磕了两下，乡下人实诚，这两个头磕的山响。长生媳妇也跟着磕头，锦颜直闹了个大红脸，索性也跪下来，抱了长生媳妇的肩：“嫂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这样，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长生媳妇哭着抹泪：“颜妹子，我也没个见识，不知个好歹，说了那么些混帐话，你还帮着我们家长生找草药救命，刘大叔都跟我说了，我真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嘴巴子拧烂……”

锦颜一时竟是手足无措，其实说起来，她豁出去半夜上山，虽然是不得已，但也的确存了卖个人情的心思，可是看着小两口这样，又觉得不过意。喃喃的道：“没事啊，应该的啊，你们别这样啊，快起来啊……”

锦玉也赶过来，帮着她扶，一边不住劝说，两人却怎么都不肯起，锦颜看贺青山站在一边，赶紧向他眨眼睛，贺青山捏了捏胡子，好歹上前一步，道：“行了，感激也不在一时。，你的毒刚解了，不能多走动。小姑娘也得多休息，还是散了吧。”

长生小两口这才站了起来，转头又絮絮的向他道谢，又说了好一阵子才散了，锦颜鞋子都找不到在哪儿，也没法出去，只送他们到了屏风边。悄悄探头时，贺子涵早回头瞅了她一眼，那神情有点儿似笑非笑。

锦颜这会儿已经把他当准姐夫人选看了，赶紧大大的笑回去，贺子涵也微笑起来，转回了头。刘大叔早过来搭手扶着她，问：“颜丫头，没事了吧？”

“没事了！本来就没事嘛！”

“没事就好，”刘大叔道：“我看你一天一晚都没回去，去你家看看也没人，不放心，所以过来瞅瞅。”

锦颜大吃了一惊：“什么？一天一晚？怎么可能？”

锦玉道：“你足睡了十几个时辰啊，你自己都不知道？”

锦颜急了：“不可能啊！”

贺青山插口道：“我看你累的脱了力，便给你用了点安神的药，让你多睡一会儿。”

“呃，这样，”锦颜也不好多说，只道：“谢谢贺伯伯，姐……我们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满地找鞋：“我鞋子呢？”

贺青山道：“是子涵抱你过来的，这鞋子嘛……”一边向外扬声道：“子涵，子涵？”

锦颜一愣，这时才看到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边角绣着云纹，倒像是件男装，讶然道：“诶，我的衣服呢？这是什么？”贺子涵站在屏风边，微笑道：“这是我少年时的衣服，你的衣服全是破洞，穿不得了。”

锦颜哦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习惯的抓抓头发，眼睛一转，才发现两颊的头发居然这么乱蓬蓬的，眼睛侧过来居然能看到……自己顶着这么个乱草窝，居然还跟这个说话那个说话！

贺子涵笑着指指窗边的镜子，锦颜瞥了一眼，镜中的少女蓬着头发，光着脚，穿着这男子长衫，更显得黄瘦伶仃，就像个小乞丐。却生了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她长的跟兄姐一点也不像，她皮肤甚白，而眼睫极黑，看上去，总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幽柔味道。

锦颜随手抓了两下头发，勉强顺在两颊，一边问：“我的鞋子呢？姐，爹跟娘肯定急死了，咱们快点回去！”

贺青山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脾气怎么急成这样，梳个头还费多少时辰，就连这么一会儿也等不得。”

锦玉走去窗边，把她的鞋子拿了过来。因为锦颜总在山上跑，来回沾露，草鞋几天就沤烂了，所以叶林氏就帮她纳了一双黑布鞋。看的出是刚刷洗过，可是还是挂着些刷不掉的绿色紫色，底儿早磨平了，绊带也磨的全是毛，看上去的确难看。锦颜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来往脚上一套，转身向贺青山福了一福，道：“贺伯伯，咱们来的急，没带银子，下次一定来把诊金付讫。”

贺青山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这点儿不好，我倒好心救你，你倒忙不迭的撇清。”

锦颜脸上一热：“哪有，贺伯伯是开医馆的，又不是施粥舍药，哪能让你们又操心又赔钱。”有点讪讪的，转了个身，问：“贺小大夫呢？”

贺青山道：“谁知道。”

“那伯伯帮我谢谢他的衣服，我们走了。”

贺青山点头，她便拉着锦玉向外，刘大叔也跟在后面，才刚转出屏风，就见贺子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见她们，便笑道：“幸好赶的及。”从袖里取出一双新鞋子，笑道：“叶小姑娘，这鞋子送你罢。”

“呃？”锦颜赶紧摆手：“一件衣服已经不好意思了，哪能要您的鞋子。”

贺子涵笑着举起，“难道我留着自己穿？”

锦颜看他手里，分明是一个小号女鞋，边角还绣了朵小花，虽然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常穿的绣花鞋，却比平时穿的布鞋要精致的多。贺青山也跟了出来，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又不用你掏银子，怕什么！”

锦颜心急要走，只得谢了，就便在旁边椅上坐了，把鞋子一脱，正伸了手要接鞋，没想到贺子涵却一撩衣襟，蹲了下来，拍拍她袜底的灰尘，把鞋子细细的套上，动作一派自然而然。

锦颜直窘的脸都红了，伸着脚也不好缩回来。虽然她长的黄瘦，看着比同龄人还要显小，可也毕竟是十来岁的姑娘了，他这个动作，着实有些亲密，何况旁边还有贺青山、锦玉和刘大叔眼睁睁的看着……

锦颜看着他穿好，急跳下地，道：“谢谢贺大夫！”

贺子涵一笑，负了手点点头，锦颜连换下的鞋子也忘记要拿，转身就走，才走到门口，便见村里的后生喜得跑了过来，老远就叫：“锦玉，你爹娘和哥哥来寻你们呢！就快到了。”

锦玉啊了一声，问：“喜得哥，你是从哪儿迎见他们的？”

喜得道：“我迎见他们往长寿堂，就赶紧和他们说了，让他们来这儿找你。我先过来报个信。”一边说，一边满眼热切的看着锦玉。

锦玉的人物儿，在村里是个拔尖儿的，没娶媳妇的后生，个个都抓着机会就献殷勤，锦颜下意识的看了贺子涵一眼，那意思就是“瞧见没，喜欢我姐姐的人多着呢！”贺子涵触到了她的目光，便微微凝眉，无奈的别开眼去。

说话间，便见叶林氏和叶锦念，一左一右的扶着叶道方，走了过来，姐妹们急迎了上去，这个叫爹，那个叫娘，叶道方左右看看，俩女儿都好好的在身边儿，便整整辞色，哼一声：“妇道人家就喜欢一惊一乍，我说了没事，还硬要过来，耽搁我好大的工夫……”（未完待续）